来赴宴前,崔永唯还以为他只是陪客,没想到江策只请了他一人。
这就让他有些坐立不安。
虽同朝为官,但他和江策之间连上下级关系都不是,并无深交。
大司空管理图籍、奏章,监察文武百官,下辖御史台。
太府寺属于九卿之一,大司徒谢殊才是崔永唯的顶头上司。
但崔、谢两家都是百年望族,自谢殊做了大司徒之后,崔家就一直被谢家稳稳地压了一头。
众人皆知,崔家与谢家不睦。
其中关系说来复杂,总之,崔永唯和江策仅限于点头之交。
而江策是一个特别会权衡利弊之人,众所周知,他早就倒向了谢殊。
监察百官的御史台,只要遇到谢家的事,就变成了聋子哑巴,让百官愤慨。
收到江策请柬时,崔永唯还以为,他是代替谢殊来敲打自己。
然而直到此刻,江策半个字不提,让他揣了一肚皮糊涂官司,又不知从何问起。
不知不觉间,就多喝了几杯酒。
酒液入喉,甘醇清冽。
不愧是京城着名的温柔乡,就连酒水都是琼浆玉液,比他府上备着的,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为了营造清官的名声,崔永唯一向很克制私欲。
江策看了他一眼,击掌为号。
晶莹剔透的琉璃珠帘后,一道倩影袅袅婷婷,举手投足间皆是醉人的妩媚风情。
雾里看花最美,美人亦如此。
尤其是这位美人还能抚得一手好琴,有一把清亮柔婉的好嗓音之时。
借着酒意,崔永唯目不转睛地看着珠帘后的美人。
要不是旁边还坐着江策这尊大佛,他已经掀了珠帘,要一睹美人真面目。
昏昏然之间,他心里升起一种感觉:对酒当歌,这才是人生极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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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发现,江策看向他的目光里,藏着丝丝轻蔑。
装什么清高?
不过是色令智昏,世间一庸人罢了。
一曲唱罢,美人掀开珠帘,走进来蹲身见礼:“秋雪见过司空大人、寺卿大人。”
她面如春花眸如秋水,行走间如弱柳扶风,端的是惹人怜惜。
崔永唯直勾勾地看着她,只觉魂都要被走了。
江策轻笑一声,替两人引见:“问清,这位是琴棋双绝的秋雪姑娘。今日知你要来,才特意前来相见。”
“为兄这是托了你的福气啊!”
短短时间内,他就和崔永唯称兄道弟起来。
不过,在酒色的催化下,崔永唯未察觉有任何不妥,心头那点警惕早就褪得一干二净。
江策的话,隐隐把他往高处抬,他却没有丝毫怀疑,摸着颌下短须谦虚起来。
“哪里哪里,下官那点名声,怎及得上司空大人。”
言语谦虚,骨子里却颇为自傲。
想当年他金榜题名时,前来提亲的媒人都踏破了门槛。
秋雪端起一杯酒,一双妙目瞬也不瞬地看着他,含情脉脉道:“久闻崔大人琴艺过人,奴家早就想讨教一二,还望大人不吝赐教。”
崔永唯抚上她的玉掌,俯身望着她问:“不知姑娘有哪里不懂?”
江策眼底的轻蔑,如今是藏也藏不住。
而崔永唯,早已没了观察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