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冬青想也不想,原地跪伏下来,再次磕了一个头。
她抬起脸,平静道:“奴婢得殿下援手,方能出宫。一切依殿下心意,绝无二心。”
以她的身份,就算当年时过境迁,不一定有人还记得她,她想要出宫也万分艰难。
宫中每一个人的来历,都登记在册。
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没有任何好处的罪臣之女,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当年,翁家以深陷宫中为代价,保全她一条性命。
翁冬青没想过,她还能有出宫重见天日的这一天。
她并非静妃的宫女,长公主特意委托静妃将她寻到,翁冬青不会天真的以为,对方只是单纯好心。
一个身无长物的宫女能有什么用?
翁冬青想不出,但是,不论长公主想让她做什么,她做就是了。
秦瑶光凝眸看了她片刻,问道:“你有何心愿?”
“奴婢……”
翁冬青眼底浮起迷惘之色。
怎么会?
长公主把她从宫中救出来,难道只是为了成全自己?
谷雨见状,温和地笑了笑说:“翁姑娘,我家主子既然问起,你如实回答便是。”
翁冬青交握的双手紧了紧,眼里透出坚定的神色。
“殿下,如果可以,臣女想要奔赴汝阳,与家人团聚。”
汝阳,是翁家人被判流刑之地。
因翁从润自缢求死换来的生机,并未被发配去苦寒或瘴气横生的边疆。
时隔多年,她不再是那个只会成为拖累的小姑娘。
她长大了,可以帮忙了。
不知道父亲的风湿可好些了?
还有从小就在医术上崭露头角的兄长,是否已经成为坐堂看诊的大夫?
和母亲多年未见,她还能不能认出自己?
想到这些,她就像心里揣着一团火,点燃了她平静的双眸。
这是被她暗暗埋在心底,以后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竟然,就这样被轻易的说了出来。
“殿下,奴婢只想见家人一面,立刻就回。”
翁冬青没有忘记,如今,长公主就是她的主子。
她只想要确认家人安危。
秦瑶光却迟迟不语。
她知道剧情,翁冬青的家人根本就没能走到汝阳。
整个翁家,就只剩下翁冬青一个孤女。
可是,看着翁冬青眼里燃起的希冀,又让她怎么说得出口。
斟酌片刻,秦瑶光道:“汝阳距京城路途遥远,你又不知家人在何处落脚。不如,本宫先遣人去查访一二,有消息了你再前往,如何?”
看出她的意图,谷雨补充道:“眼下已是初冬,再有一个月就该下雪了,并非出行的好时机。若在被大雪困在路上,反而不美。”
从京城到汝阳城并无水路,全靠马车。
哪怕一路顺利,单程也要走上一个多月。
翁冬青敛礼道:“奴婢听从殿下安排。”
她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在乎再多上几个月。
一颗心,慢慢的重新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