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快跪下,给孙太医磕头。”
人群里一阵骚动,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了下来,很快便跪倒了一片百姓,冲着孙太医磕头高呼。
当然,众人呼喊的第一句都是“郡主千岁”。每日领汤药领粥的时候,都有人不停地告诉他们,这是南阳郡主给他们的汤药和粮食。几个月下来,在活下来的百姓心中,南阳郡主就是解救他们脱离苦海的人。
“郡主千岁”的声浪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穿着官服出来转悠安抚人心的孙太医,听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清瘦了一圈的脸孔浮出笑意。
跟在孙太医身边的青年男子,熬得两眼赤红眼下泛青,一张口就打呵欠,当然就是孙广白了。
“父亲,郡主让人送了大批的粮种来,是要让平州百姓补一茬春耕。此事耽搁不得,是不是得快些发粮种?”
短短两句话,孙广白打了三个呵欠。
孙太医嫌弃地瞥儿子一眼:“此事有秦海秦统领操办,不必你操心。瞧瞧你,稍微熬几夜,就困成这样了?”
是熬几夜吗?
到平州三个多月了,他就没好好睡过一个整觉。看不完的病人,熬不完的药,还有挨不完的骂……
孙广白心里疯狂吐槽,口中当然不敢说半个字,老老实实挨了一顿训斥。
“孙太医,孙军医,”面颊消瘦憔悴的林慧娘匆匆过来了,脸上满是慌张,声音不停颤抖:“疫区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已经有了好转的病人,忽然死了三个。”
孙太医面色骤然凝重,顾不得再骂儿子:“我现在就过去。”
孙广白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能自己排队领药领粥的,都是暂时没染上瘟疫身体还算康健的百姓。已经染上瘟疫的,被集中隔离在一起,一来方便照料,二来,也能将瘟疫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
这几个月来,染上瘟疫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去。也有一些撑了下来。死亡的比例极高,其实远远超过了活下来的数字。
孙太医父子两人几乎每日都待在瘟疫区里,给病人治病开药,安慰鼓励众人活下去。在这些染了瘟疫在等死的百姓们心中,孙太医父子就如天神一般。
当孙太医和孙广白的身影出现,原本绝望痛哭的百姓自动自发地停了哭泣,用满含热切的目光看过来。
孙太医只觉肩头和心里都沉甸甸的,面上却一派镇定自若,高声道:“大家伙儿都别慌。我们的南阳郡主又派人送了一大批药材来,还送了粮种来。等大家伙的病治好了,就去领粮种,补种一茬粮食,到秋天就有收成了。”
“大家别怕,我现在就去开新的药方,熬新的汤药。等熬好药了,所有人都喝一碗,病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染了瘟疫的百姓,或满身难闻的臭气,或是面黄肌瘦,有的连走路都摇摇晃晃。此时全都跪下了,咚咚咚给孙太医磕头。
孙太医知道拦不住他们,也就不拦了,快步去了帐篷里开药方。
孙广白跟在亲爹身后,到了帐篷里才低声叹道:“之前的药方还是不成,现在父亲打算怎么开药?”
孙太医也叹了一声:“再添两味药材看看吧!”
不管如何,先开药方熬出汤药来,让身染瘟疫的百姓们有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