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左右丞相皆是朝廷的栋梁之才,但在许多事务上他们都有各自的观点,有时朕觉得他们说的都有道理,那么朕该听谁的呢?”
这个问题相当敏感。
要知道,吴楚洵可是吴丞相的亲儿子,一般人的想法,当然会让听老子的。
但轩辕裕能如此坦诚地询问,显然是对吴楚洵的人品有着充分的信任。
吴楚洵思忖片刻,他并未发表自己的意见。
只道:“墨子有句话,素丝‘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所以入者变,其色亦变,五入而以为五色矣。故染不可不慎也。’”
他笑着问轩辕裕:“陛下可知何意?”
轩辕裕垂眸想了想,突然眼神一亮,回答道:“这是不是说,我要像染丝一样,多听两位贤臣的意见,看他们谁的政策对百姓更有利,谁能真正地感染我,我就采纳谁的建议?”
吴楚洵哈哈一笑,道:“陛下这般解释,倒也十分贴切。”
轩辕裕也跟着喜笑颜开,难得有些性格外露。
“看来,翰林院侍讲给我讲的那些经书和史学,还是很用有的。”
他只有私下里和吴楚洵相处时,才会这般放松。
突然从一介孤儿变为皇太孙,身边的人根本没给他多少反应时间,便把他赶鸭子上架。
他心中的惶惑 ,连张叔也不能理解。
幸好他身边还有个吴大哥。
吴楚洵的眸色逐渐深沉,故意问道:“若是有一天,左右丞相所做的决策并非都是为了百姓的利益,那陛下又该如何抉择呢?”
轩辕裕小脸吃惊:“怎么可能?”
秦大人为了守护先皇遗昭,毅然决然地抛下家人,流亡海外,等到他长成才回来。
这份忠诚,日月可鉴,无人能及。
而吴相,早在他为吴楚洵效力之初,与武士达一同调查吴相过往时,便知他是一位不惧权贵,一心为民的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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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裕瞪了吴楚洵一眼,道:“吴大哥,我虽在安济坊长大,但自幼受张叔的教诲,深知济世救民,文武之道,不可偏废。”
吴楚洵听他提及安济坊,不由得恍了恍神。
原来他与轩辕凌的神交,竟然早在安济坊便开始了。
命运真是无常。
当初轩辕凌下旨修建的安济坊,却养大了未来置他于死地的劲敌。
当年,他参观安济坊时,心中还曾暗自赞叹:这位皇帝,定是一位仁慈且英明的君主。
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转眼之间,殿试的日子已经到来。
吴楚洵依旧一大早就陪伴着左东明前往皇城。
举子们早已在礼部官员的指导下,熟知了觐见陛下的礼仪,因此大多表现得从容不迫,沉稳冷静。
左东明在一众举子中异常显眼,他年轻又俊美,与身边那些中年甚至老年人站一起,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吴楚洵远远地望着这位如玉般的少年,心中突然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记得曾听人说过,长得好看的举子往往会被选为探花。
虽然左东明才华横溢,足以摘得状元桂冠,但吴楚洵还是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汗。
但——
套用王行之的话来说,吴楚洵的嘴有时是开过光的乌鸦嘴。
这一次也不例外。
殿试结束后,左东明因年纪尚轻且容貌出众,被朝廷点为第三名探花,授翰林院编修。
打马游街之时,探花郎左东明的风姿完全盖过了状元和榜眼,令京都的无数女子为之倾倒。
可谓是温柔了岁月,惊艳了时光。
此后经年,再无任何一届的探花郎能够与他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