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过阳府之后的柳白,是颓丧的,外表依旧,但内心的悲苦,却是连哭都哭不出来。
而离开之时的柳白,李斯能清晰感受到,这小子已经成长了。
并非是官位,权势,财富这些可以看得见的成长,而是...心性!
这小子,对于责任这两个字的理解,终于匹配得上大秦百官之首的位置了。
“我那小侄子回去了?”
荀况开口问道。
李斯点头道:“老师方才一言,振聋发聩,若晨钟暮鼓一般,柳白乃是良玉之资,自是明白了老师的用意!”
“老阳的事情,这小子或许悲,但...已然能知晓自己该做什么了。”
对于李斯的回答,荀况没有分毫意外,只是手指轻轻揉搓,仿佛手中没有书简一时之间有点不太习惯。
“柳白之资,比你李斯要好,甚至比韩非更好。”
“若是他与你同岁,说不得老夫都不会让你与韩非二人拜师入门。”
“你且莫要心怨老夫偏心,实乃为政一道,一二不可兼容,定然争斗再生。”
“也恰好你年岁已高,柳白反倒是成了天下之幸事。”
荀况淡淡开口说道。
一个能提出性恶论的大儒,对于天下之事,如何能看不明白?
甚至,
昔年李斯和韩非的悲剧,他在收此二人入门之时,都能窥见一二。
不过惜才而已!
“老师所言甚是!”
对于荀况的话语,李斯非但没有分毫反驳,反倒是点了点头。
若是青年时候的他,非得要和柳白争斗个你死我活不可!
但现在,
大秦盛世之气已然显现,他李斯也年老了。
连老阳都快死了,他李斯又还能有几年光景?
这样一个良才,自然成了接掌大秦的好人选了。
“老师,学生有一事不明,请老师明示。”
就在此时,李斯仿佛想起什么,有些犹豫得开口说道。
“你且说。”
荀况淡淡开口,而后便是在榻上正襟危坐,双眸看向李斯。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
“老师方才与柳白所言,那自问自答之人,有如此胸襟,定然可以成就一番功业。”
“学生甚是好奇,此人是何人,令人心神驰往!”
李斯沉声开口。
这样的人,若是不收入大秦的囊中,实在是天下人的损失。
古往今来,成就宏图霸业者,非大毅力者不可!
此人绝对有大才之资质。
他李斯自然爱才。
对于李斯的这问话,荀况只是微微一笑,开口道:“此人你应该不识得。”
“但是他那儿子,你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而且啊....除了某些方面来说,此人还当真不如他的儿子。”
这一番话说出,李斯先是一愣,而后眼神之中绽放惊喜之色!
如此大毅力者,居然还不如其子?
那这个老师口中所言的,昔日襁褓婴儿,该是如何厉害?
“请老师明言此人是何人!”
李斯长拜。
这一次,他不止是以学生的身份问,更是以大秦丞相的身份问!
能得到老师如此赞赏的人物,绝对厉害!
而且....
方才老师说,此子乃是自己熟悉之人,难不成是某个不起眼的官员?自己竟让大秦遗漏了贤才?
荀况看着李斯,轻笑一声道:
“当年襁褓婴儿,名字叫白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