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庭院薄雾生寒。
盛长裕还是要决定去趟徽州视察,不能省事。
“……可能也要去福州。你可有东西要带给你大嫂?”盛长裕临出发时,问宁祯。
宁祯准备了一个大箱子。
藤皮箱很沉重,宁祯有点不好意思:“你放在专列上,到了地方再拿下来。”
盛长裕试了试,还好,不到五十斤的样子。
重得有限,就是太大了,她拎着费劲;盛长裕个子高,拿着倒是非常顺手。
“装了什么?”他问。
宁祯:“半箱子给大嫂的,有苏城这边新出来的首饰、孕期要用的常备药、补品等;剩下半箱子,是给侄儿侄女的衣裳、玩具。”
她大哥已有一儿一女,大侄儿快六岁了。
“都是要紧东西。”盛长裕道,“我会替你送到,放心。哪怕不去福州,也会叫人把这个箱子送过去。”
宁祯:“多谢达令。”
盛长裕听着洋话,没什么感触,他又听不懂,不太懂其中浪漫。
他揽她腰:“换个叫法。”
宁祯笑,偏过脸不肯。
两人厮闹好一会儿,这才沉沉睡下。
盛长裕第二天的傍晚才出发,宁祯去火车站送行。
回来时,天黑了。
车子拐回盛家老宅这条街时,突然斜刺里冲出来一个人,奔着宁祯的汽车来的。
副官急忙刹车,宁祯的手枪也在一瞬间拿出来上膛。
她反应极快。
身子往前倾,她也没顾上,手枪比她身形稳。
而后,又有几个人冲出来,吆喝着把人按住了。
乱糟糟,有男有女。
宁祯对副官说:“别动,坐在车里。”
车前灯不够亮,只能瞧见眼前一小块空地。此处虽然不是繁华街道,也不偏僻,四周有商铺与人家。
“快按住!”
“今天的药没喝,她又发疯了。”
宁祯与副官坐在汽车里,辨别外面情况。
冲了宁祯汽车的,是个年轻女人,看上去二十三四岁。衣裳破旧、头发凌乱,眼神十分迷茫到处看,似受惊的小雀。
她瞧着不太正常。
跟过来押住她的,一共六七人,有父母或者公婆一类的老者,也有年轻男女。
把人压了下去,一个老婆子走到宁祯的车窗前,不等车窗摇下,点头哈腰:“贵人,我女儿她得了癔病,没看住跑出来,冲撞了您,老婆子给您赔不是。”
说着话,利落跪下磕头。
宁祯始终没动,既没有摇下车窗去看热闹,也没有推开车门走下去。
已经是夜里了,意外随时会发生,宁祯不去赌运气。
她示意副官:“发动汽车,回去。”
副官道是,按响了喇叭。
靠近车窗的老婆子吓一跳,后退几步,汽车麻利开走了。
宁祯惊觉自己后背有点薄汗。
副官把车子开进了盛家老宅的大门,才有余力说话:“夫人,您方才没有撞到吧?”
宁祯:“不曾。”
“需要属下跟督军府说一声,派人查一查那一家子人吗?”副官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