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巴律猛的联想到早上波哈说的那支藏在沟里的雇佣军,莫非,这两者有联系?
……
般若沟深处,联排竹楼最后面的露天水牢。
三米见方,上面盖着几根粗木头椽子的水牢,在烈阳的直射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原始森林潮湿腐败的空气萦绕鼻间,周围不时有人过来在死水池子里小便。
下面双手绑着吊于头顶,胸口以下全都泡在臭水里的人,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一块好肉,被鞭子抽打过的伤口处,因为又被脏水浸泡,已经开始泛白,鼓起高高的脓包,甚至隐隐能看见蠕动的虫子在上面啃咬。
男人的脸上,因为浮肿,五官已经被挤压的看不清原来的样子,到处青紫,连皮肤本来的颜色都难以分辨。
“先生,我想不通,您为什么要留着这个叛徒,杀了他一了百了,咱们马上就要走了,留着他,终究是个祸患。”阿难隔窗看着不远处的水牢,不解看着坐在椅子上描摹佛像的主子。
苏君持没有说话,一直等到最后一笔画完,才拿起旁边的湿巾擦了擦手,
“正因为他是叛徒,才要留着他,我得知道,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能策反我身边的人,要知道,当初为了留下薛鹏,我可是把能给的条件都开了出来,可他还是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可是这次,他不但回来,还背叛了我,他比谁都清楚背叛我的下场,我很好奇,什么人有这么大本事说服他。”
“先生,人都打成这样了,就吊着一口气,他还是死活不张嘴,依我看,他的嘴,是撬不开了。”
苏君持笑了笑,“阿难,你说,那些高僧,修行一辈子,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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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属下不明所以,想了想道,“为了……成佛?”
面上始终带着淡漠的男人看向窗外烈阳,“对啊,他们修行,是为了成佛,为了得道,为了涅盘,不管为了什么,反正都不是为了修行本身,所以啊,是人都有欲望,佛子都不能免俗,何况凡夫俗?
他不肯张口,不是因为他骨头硬,而是,我给的,不是他的欲望所要追求的。”
苏君持冷笑一声,“走,过去试一试,看看这次,我有没有猜对。”
……
薛鹏的意识已经渐渐不再清晰,可是脑子里却始终有一根弦绷着,
“薛鹏,能拿到多大的好处,就看你有多硬的骨头,我只送你一句话,人只能拿到他能力范围内的东西,超出的,就别想了……”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是莫名的,一阵不甘涌上心头,是从未有过的强烈。
凭什么?凭什么从小到大,他明明已经竭尽全力,却仍然在最底层苦苦挣扎,命运被人当成一块破抹布一样随意摆弄。
小时候苏君持不把他们当人看,当做刀,当做工具,他以为,只要自己够努力,就能爬到更高的位置,被他看见,被他重视。
可是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苏君持,平等的不把这世上任何人当人看,他的眼里,只有算计,金钱。
后来当保镖,遇到了那个云端皎月,深海明珠一般的女孩,他自卑到连跟她说句话都不敢,可是后来发现,她居然喜欢上了一个比自己还糙的兵痞子。
一路走来,他的这些年,居然没有一件称心如意的事可供回忆,那这么多年的拼死拼活,风雨飘摇,又算什么?又有什么意义?
不,他不甘心,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甘心这么被人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