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姵在书房里呆了很久,堆积如山的资料也只看了冰山一角。她已经开始打哈欠,决定看完最后一份资料就睡觉。
“唔,唐家的。”
返祖家族的历史资料里很多狗血八卦,有时候景姵觉得记录者肯定是钻人家床底下才能知道这些事,她看得还挺津津有味的
忽然,景姵的眼睛停住了。
“……宇宙大融合时期,唐家的家族产业是刀剑坊,拥有独特的将生物材料加入刀剑冶炼的技艺,在宇宙大融合期专门为国主铸造刀剑……宇宙大融合期结束后,建国初期,战时,唐家先祖唐墨手握由大妖的爪子铸成的玄黑短刀屠杀二十万侵略军后自杀身亡。该刀依靠杀人来获得力量,具有迷惑人心的能力,在事件后被唐家族人合力销毁……”
景姵的视线在那把据说已经被唐家销毁的黑刀的信息上停顿住了,搜索过记忆的每个角落,她很确定,她没有写过这把刀。
但是由于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是扁平的书中世界,一切在原著中不存在但又必须有的东西和各种细节都被自动补充了,唐家祖先又是顶级刀剑铸造师的设定,造出这样一把妖刀是很合理的,只是这把刀真的被销毁了吗?
从人性的角度来看,这种东西一旦出现,要让它消失是很难的。
如果它还存在,是世界自动完善的,还是逆子偷偷增加的呢?但是,即便是逆子偷偷增加来作为某个人的武器杀她的,那么它又会找谁来持有,怎么能保证那人持有这把刀,就一定能杀了她呢?
正想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把景姵吓了一跳。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想到是唐俏俏。
在唐俏俏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上前查看龙安康和安谣的尸体后,很快就根据她跟着裁决司查案办案累积下来的经验,判断出这两人死亡的时间肯定已经超过一个月了,如果不是云锦州还未入夏,他们早就只剩下两具白骨了。
而伤口的肉几乎都已经被腐蚀干净,外露的骨头上可以清晰看到刀割的痕迹,她很难不怀疑是她家那把妖刀。
这下不得了了,也就是说,他们家的刀早就被偷了,只是他们直到现在才发现!
她都顾不上先跟家里人报告,直接报了警。警察到来后很快就用仪器检查出伤口蕴含有活力很强的返祖波纹,这意味着杀人的武器是很强的返祖武器,这点波纹片段才能在这么一段时间后还有这种活跃度。
唐俏俏几乎可以肯定是她家那把刀干的好事,而且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那把刀的持有者一定就是不见踪影的龙玲,龙安康和安谣搞不好就是她杀的!
这么一想,她心里不祥的预感就更强烈了,如果刀在龙玲手上,并且得到了很强的力量,她一定会去杀的人是谁?
唐俏俏立即拿出手机,给景姵打电话。
而听完唐俏俏的话的景姵陷入了沉思,这么看来,刀肯定是逆子的杰作了,但是为什么会给龙玲?
即便龙玲拥有了刀,成为了一个足以跟她对抗的强者,他们又怎么确定她一定能杀死她?
忽然,景姵动作一顿,僵在了原地,难道说……
景姵有了一个猜想,这让她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难看。
……
翌日,中央政府大楼。
景姵到的时候就见到几个在座的唐家人再没有返祖大家族成员的气焰,局促地端坐在那里,颇有种鹌鹑之感。只有唐俏俏,大概是自己及时报了警,做对了事情,所以心不虚,还有点小骄傲地挺着胸脯。
景姵几乎是最后一个到的,裘法已经坐在他的位置上,此时正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他边上的空位。不久前他用眼神赶走了他多年的“邻居”,“邻居”很识相,坐到其他位置去了。
于是景姵就走过去坐下。
“刀留着就算了,丢了之后还想着隐瞒!”
“幸好没出什么事,否则我看你们要怎么跟华兰上下交代!”
把唐家人训斥了一顿之后,会议室内安静了下来,气氛又凝重了起来。
“这段时间我们的情报部门发现多国出现了屠杀事件,很多城镇一夜之间被屠了个干干净净,少的数万,多则数十万。”
这些消息都被各自的政府压了下来,而且是压得非常厉害,当被害者住在其他地方的亲朋好友们发现联络不到人的时候,往往都会选择报警,警方受理后或没了回声,或编造谎言让对方放心,也有人去屠杀地探望亲人,结果发现整座城已经变成阴气森森的死城,到处都是腐烂的尸体和发黑的鲜血,但是还来不及曝光,就被当场抓住,关了起来。
因此社会仍然风平浪静,那些国家的人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同胞遭受了怎么样的恐怖,被自己的政府如何的出卖和背叛。
“看来就是为了喂养那把刀。”说着又是忍不住狠狠瞪了唐家人一眼,然后众人又看向了景姵。
景姵倒是觉得唐家人挺冤的,毕竟那刀原本是不存在的,是逆子增加来对付她的,它增加了设定,所有人的意识和历史记录都跟着发生了变化,于是这黑锅唐家也就只能牢牢背上了。
这几乎称得上无敌的能力令人忌惮,但如果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让景姵戒备至此,真正让景姵担心的是她心里的那个猜想。
“如果组织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杀你,无论如何你要小心谨慎,免得进入他们的陷阱。”
“幸好他们没能得逞。”
景姵给的保护名单上的人,虽然有几个在他们解救的途中被破防的绑架者杀了很遗憾,但是到底没有一个落入组织的手中,成为用来胁迫她的把柄,这让他们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们对景姵并没有百分百的信任,她在坦白局上默认了他们对她未来穿越者的猜想,却也只是默认,颇有一点暧昧不清的感觉。但是他们现在除了相信她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就在这时,景姵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视频电话。
景姵若无其事地接起,“看来你已经把舞台搭建好了啊,江清。”
一时间,会议室内的一个个腰背都直了起来,目光如炬地盯着景姵。
屏幕上露出江清的脸,他清冷讥讽的声音说:“确实搭好了,就是不知道这个人在你的电车难题中的份量,够不够你冒险了。”
镜头一转,画面上出现了一个笼子。笼子里有一个男人,他跪在地上,双手被锁链拷住,露在衣袖外面的结实小臂上,纹身密密麻麻一直长到了手腕,身上的白大褂被抽得破破烂烂,血迹斑斑,凄凄惨惨,似乎已经昏迷,正低低垂着脑袋。
“华兰把你的那些手下都救走了,但是这个可怎么办呢?汤沃雪,你亲自送进总部的卧底,谁能救他,他能逃到哪儿去?”
什么?居然还有一个漏网之鱼,而且还是在组织总部的卧底!
“我猜你让他进来是为了制造这个吧。”江清手上拿着一管绿色的液体,液体在光线下晶莹剔透,“异变者,也就是人造返祖怪物病毒的解药。你是想救张丝妙吗?还是想要解决组织之后要制造的异变者大军呢?”
会议室内的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这么多年很多不法分子为了制造出能够让普通人变成返祖人的药物,制造出了无数的异变者。说白了异变者就是返祖细胞进入普通人的身体后导致的人体细胞发生异变,让普通人变成不人不鬼没有理智只有食欲的怪物。
张丝妙是一个奇迹,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成为了异变者却还保有理智,不受单纯的食欲支配,还得到了超出很多返祖人的超强□□的普通人,可谓是很多军阀政客梦想中完美的战争机器。
但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张丝妙,全世界范围内,数以千万计的异变者只有两种命运,或是被杀死,或是被关在隔离监狱直到死亡。异变者病毒的解药几百年来科学界都毫无进展。可现在,这个汤沃雪居然研发出来了!
这可太重要了,更不用说江清那意思,组织在未来还要制造一大批异变者大军,制造来干什么?肯定少不得要对华兰出手的。
“江清,你个鳖孙!丧良心的白眼狼!威胁谁呢!武家主在你做梦的时候是不是没出现骂过你?”廖忆安破口大骂,江清曾经是他招进第九处的编外人员,这让他至今都感到十分丢脸和愤怒,之前江清跑了他就联系不上了,想骂人也无处骂,这会儿终于逮到机会了。
江清眼神阴沉了一瞬,但他并没有理会这位曾经的上司之一,只见他往后退了退。
景姵看到他身后的暗沉的苍穹和枯黄的死气沉沉的山体,还有滚滚浓烟从他身后的峡谷里冒出。
汤沃雪的笼子被起重机长长的机械手臂拎了起来,缓缓驶向峡谷。
“现在怎么办呢?他制造出了解药,可是你拿不到。不过如果你愿意拿自己来换,也不是不行,给你两个小时,来救他吧,超过两小时你不出现,他就只能下去化成肉酱了。只能你自己一个人,一旦我们发现你带了别人,他立刻就会被扔下去。”江清说。
江清发来了一个坐标,华兰这边立即搜索出江清给的坐标是哪里。结果发现竟然是华兰国科院的某个实验室,那里正放着从华兰各处找出来的组织的破膜机。
很显然,江清是准备操作那些破膜机打开某个世界的入口让景姵进去,而那个世界正是现在汤沃雪所在的世界。
从中央大楼出发,抵达国科院,路程就需要近两个小时。难怪江清给了两个小时,这么紧的时间,他们根本来不及干点什么。
江清把舞台放在另一个世界,毫无疑问是为了避开闵跃和其他人的视线,以及清空景姵的所有助力。
当即所有人心里都做出了判断,景姵肯定是比异变者病毒的解药更重要的,毕竟组织真的费这老大的劲儿要杀她,越发证明景姵可能是唯一一个能够改变未来的人,人类的存亡比起个人的生死自然是更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