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乔乔拥着被褥坐起来。
脑袋有些沉,针扎一样痛。
她极力帮助自己理解殿下的窘事——毕竟,殿下饮了那么多酒,发生一点小小的失误是正常的。
对,就是这样。
她掀开被褥起身,穿上外袍,到廊下水池取清水洗漱。
醒了醒神,感觉到身后的视线,赶紧调整了眉眼形状,若无其事地笑吟吟回眸看去。
“殿下!”
公良瑾:“……”
薄唇动了动,显出几分无奈。
颜乔乔十分体贴地道:“殿下,昨日那酒可真厉害,我都饮到失忆了,什么也不记得!”
公良瑾:“……”
颜乔乔画蛇添足:“我连自己是怎么洗的澡,怎么爬回床上都忘了,就像做梦一样,还梦到殿下把洗澡水带到了床榻上。”
公良瑾:“……”
他抬手摁住眉心,缓缓吐出一个字:“来。”
说罢,广袖一拂,返身穿过木廊。
颜乔乔追着他进入书房,却见他打开行李箱,取出了那卷厚厚的黑底烫金书。
“?”
她呼吸微凝,心脏怦怦直跳。
她并未失忆,昨夜水中相拥,她也能感觉到险些就越了雷池。
所以,殿下是要准备……试婚大事了吗?
只见他长指动了几下,迅速翻开其中一页,摊在桌面,然后淡淡瞥着她,示意:“看。”
颜乔乔尽力保持平静微笑:“……哦。好的。”
他凝视她。
他的心中其实隐有几分疑惑,只不过他未说,也未表现出分毫。
颜乔乔走上前。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团上,心惊肉跳,指尖发麻。
此刻酒醒,她忽然意识到昨夜不仅身体僵木,脑袋其实也是木的——两个人几乎就没穿着衣裳,她居然可以心安理得地倚在他的怀里,赖着他,让他给她洗了个澡?
不是十年八年老夫老妻都干不出这个事儿。
她深深吸气,心想,殿下恐怕已是忍无可忍。
到了近前,在公良夫子面无表情的注视下,颜乔乔提了提气,认真望向摊开的书卷。
脸颊像是有火在烧,蒸起一片又一片红晕的雾霞。
耳朵尖滚烫,心脏乱跳。
“能看懂吗?”公良夫子淡声询问。
颜乔乔把头埋在书卷中,快速点点头。
眼前这一小卷,讲的是水满而溢的道理,旁边附着图,一目了然。
她难免想起了清晨时不小心触到的巍峨山峰。旋即,便知道中衣的湿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手指一阵阵发烫,心跳更加错乱。
她偷偷抬眼瞥了瞥他,见他黑眸平静,无波无澜,一副严谨认真的教学态度。除了冷白的耳尖隐隐泛起一缕红。
她将视线移回书卷。
看都看了,自然要把这一小节看完。
只是……她渐渐就有些看不懂了。
目光变得凝滞,眉心蹙起,若有所思。
这样满而溢的自然之道,与她前世经历,并不相符。夫妻伦敦的最后那一步……韩峥从未有过。
除了春日宴那次她中了药,不太知情以外,自她嫁到大西州,直到最后停云殿持续的七年折磨,韩峥都不曾……尽过兴。
一次也没有尽过兴。
眼前的景象微微恍惚,她记起了旧日停云殿。她总躺在巨大的象牙床榻中,拥着金丝被,穿着玉缕衣,面对韩峥发红的眼,以及狂风暴雨的伤害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