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斟满两杯酒,自己一杯递给尉迟恭一杯,豪迈道:“这个消息算是天赐之福,来来来,饮胜!”
尉迟恭接过酒,也不在乎什么军中不能饮酒的军纪了,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哈……痛快!”
连日以来心底的阴霾几乎一扫而空,令李治心神畅快、兴奋激昂。
殷秦州忽然起兵攻伐玄武门,所产生的巨大影响甚至比程咬金投靠过来更加深远,足以使得整个占据发生天翻地覆的扭转,接下来就要看看是谁在殷秦州之后,成为第二个悍然起兵攻袭长安的人。
万事开头难,现在殷秦州打响第一枪,成为破冰者,后面的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尉迟恭抓起酒坛子将茶杯斟满,再度饮尽,而后抹了一把胡子上的酒渍,吁出一口长气:“之前担忧李道宗贡献武德殿之后恣意妄为,现在殿下可以高枕无忧了。”
李治连连颔首,心神舒畅。
之前就算李道宗能够杀入武德殿控制皇帝,也极有可能自作主张擅自拥戴另外一位皇子登基为帝,到时候李治极为被动。只要还有旁人能够入宫,作为钳制李道宗就不敢恣意妄为,只能老老实实等着李治入宫即位,否则李道宗将成为众失之的,别人会站在他那一边。
如此,李治就可以佣兵守在明德门下,等着好消息传来就行了,而不必冒险在东宫六率、程咬金、以及薛刘郑联军的强大威胁之下去挣出一条缝隙。
处境简直天壤之别。
极致压抑恐惧兵败之后的狂喜,的确不是谁都能受得住,也难怪李治如此失态……
有可能自此一步登上青云,谁能波澜不惊?
……
距离圜丘三十里,左武卫军营之中,程咬金也几乎同一时间接到消息。
帅帐之内燃着灯烛,程咬金坐在书桉之后凑近了烛火阅读战报,一对眉毛紧紧蹙起……
半晌,看完战报的程咬金都囔着骂了一句:“娘咧,殷秦州这老小子吃错药了不成?这般冒天下之大不韪,就不想想一旦最终战败会将阖族上下全部送上刑场,醴泉殷家自此血脉尽断?简直疯了!”
为什么在晋王大军逼近长安的态势之下,关中各支军队以及门阀让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隔岸观火?就是因为一旦兵变事败,任何一个参与者都不能承受那残酷的后果。
尤其是对于第一个起兵攻伐长安、试图颠覆皇帝统治的人,一旦事败说一句灭顶之灾都是轻的,整个宗族都要因此遭受牵累,“夷三族”才是重罪之中的重罪。
但现在殷秦州就这么干了……
刨除殷秦州有可能因此承担的后果,此举也将彻底刺激所有关中军队、各地门阀,既然有人挑头,就好似黑夜之中有人燃起了第一支火把,这一点火星足以形成燎原之势。
不出预料的话,接下来将会有无以计数的军队踊跃起兵,竞相抵达玄武门参与围攻房俊。
当然前提是左候卫即便不能击溃右屯卫,也能够与右屯卫僵持不下……
“房二这小子危险了。”
一旁接过战报看完的牛进达,有些担忧的叹息一声。
多路军队围攻之下兵败,且不能撤入玄武门躲避,要么兵败被俘、要么阵亡于乱军之中,就算侥幸逃脱,也只能避往江南,率领他麾下的水师远遁海外,做一个蛮夷番王……大好前程一朝丧尽,一身抱负尽付流水。
程咬金对此表示赞同,但念头转了几圈,手指在桌面下意识的叩击几下,忽然问道:“以你之见,房俊会否预料到这种危险局面?”
牛进达一愣,蹙眉想了想,不确定道:“从始至终,我都觉得陛下与房二都在冒险,原本不必如此的,当初直接下令大帅你率领左武卫与东宫六率一齐攻伐潼关,再加上薛、刘、郑联军,剿灭晋王的概率极大,而如果陛下当真下令,大帅难道还能公然抗命不成?但陛下窝在太极宫里一声不吭,也不见什么动静,任由晋王破关而出一路席卷关中,直抵长安城下……如果陛下故意为之,那么肯定就会考虑到各种各样的困难与危险,目标就是要引蛇出洞,让所有不忠于陛下的势力都跳出来,一一予以剪除。如此,岂能不考虑到那些人群起而攻之呢?”
很显然,陛下对于此次晋王兵变早有准备,而房俊作为陛下的心腹之臣,对其言听计从,其中很多事情几乎可以肯定都是房俊所设计。
既然如此,那房俊岂能不料到危厄之局面,从而有所准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