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座之上,李承乾正襟危坐,勉力维持着威严肃穆的神情,即便心里一片焦虑紧张,却也不敢泄露分毫。
眼下,他便是整个东宫系统的核心,更是所有东宫属臣的利益之所在,若是他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态,势必影响军心。当前之局势已然无可崩坏,若是未败先怯,极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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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易军心涣散,愈发一败涂地。
只不过他本就不是这般刚强的性子,却不得不将心底的软弱掩藏起来,勉力支撑。
饮了一杯热茶,看着面前讨论热火朝天的一众东宫属官,李承乾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眼下外头形势如何?”
叛军已然占据了大半个长安城,各处里坊均已沦陷,只剩下皇城之中东宫六率负隅顽抗。据说还有源源不断的叛军开进城来,叛军愈发势众,敌我兵力之对比悬殊,皇城已然如同汪洋之中一叶孤舟,随时随地都可能倾覆于滔天巨浪之中。
兵败的后果让他有些心神不属,再难装出那般镇定的模样……
李道宗转过头来,恭声道:“启禀殿下,叛军虽然兵力占优,但皆是乌合之众,缺乏真正的精锐,难以攻坚,故而眼下皇城周围虽然战况激烈,但局面只是僵持,吾军并未落于下风。叛军组织松散,素质落后,若一鼓作气不能攻陷皇城,势必士气回落、军心动摇,况且自古邪不胜正,这些叛军固然鼓吹什么拨乱反正、替天行道,但其所行乃是谋逆之事实却不容辩驳,待到局势趋于僵持,必然有天下名士群起而攻讦,揭发其谋反事迹,遭受天下指责,其势自溃!”
听闻李道宗这般信心十足的言语,李承乾终于心底舒缓一些,转而问道:“玄武门那边怎么样?”
虽然有李靖信誓旦旦的表示右屯卫战力强横,绝非左屯卫能敌,只要右屯卫戍守玄武门之外便万无一失,可李承乾依旧忧心忡忡,毕竟左屯卫的兵力乃是右屯卫两倍,若是柴哲威当真投靠关陇门阀,那么或许还会得到格外的兵力支持,数倍兵力骤然发作,右屯卫当真能挡得住?
若房俊依旧坐镇右屯卫也就罢了,以房俊之威望、能力,自然不惧强敌,可眼下的右屯卫只有区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高侃统领……
李君羡闻言道:“殿下放心,玄武门一切如旧,末将已经将‘百骑司’中好手尽皆安排在玄武门内,若有风吹草动会立即前来禀报。”
眼下叛军已然占据了大半个长安城,“百骑司”的兵卒根本无法潜伏其中,被迫只能撤回皇城,又与东宫六率互不统属,难以插手皇城防御战,只好将其暂且安置在玄武门内,起码也算是一道屏障,亦可作为预备队存在,一旦局势崩坏,可迅速参预战斗。
一阵轰鸣隐隐传来,殿内诸人尽皆一惊,好在有官吏跑进来,大声禀报:“书院学子已经在许敬宗带领之下赶赴铸造局,并就地构建防御,与叛军血战。书院学子辛茂将率众突围前往昆明池,开动昆明池上的船舰,以舰载火炮轰击围攻铸造局之叛军,攻势猛烈,只是战果如何尚未得知。”
众人又齐齐松了口气。
最怕便是铸造局落入叛军之手,被其缴获仓库内的火炮用意轰击皇城。世人皆知火炮威力,一旦以之轰击皇城,怕是墙倒屋塌,东宫六率立即溃败之结局。
萧瑀蹙眉道:“如今看来,这火器固然犀利,实则却是双刃剑,即可击敌,亦可伤己。将来殿下还是应当多加控制,切不可使其泛滥成灾,否则后果堪虞。”
时至如今,房俊一手把控兵部,麾下又有皇家水师与右屯卫这等天下强军,功勋赫赫实力强悍,一举成为军方独掌一方的人物,甚至隐隐间可以与程咬金、尉迟恭等人分庭抗礼,仅只比李绩略逊一筹。
又是什么撑起房俊今时今日之地位呢?
正是火器!
火药由房俊研发而出,如今研发火枪、火炮等等火器的铸造局更是房俊一手创立,上上下下皆是其心腹,可谓针插不入水泼不进。
再加上太子殿下对其信赖有加、言听计从,任由这等情况发展下去,假以时日,房俊势必会成为朝中巨擘,再难有人与其抗衡。
到那个时候,关陇门阀大抵已经烟消云散,阻挡房俊只手遮天的便唯有江南士族。政治上,从来没有永远的盟友,也不会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
今日能够削弱房俊一分实力,异日江南士族与其对抗之时,便多一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