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花缸炉顾名思义肯定有葱花味儿,闻嘉嘉吃后才晓得不但有葱花味还有椒盐味。
“好香的饼!”闻萱两颊鼓得跟松鼠似的,不等嘴里的饼咽下去就又咬一口。
她的味觉很包容,不管是什么地区的口味都能接受。
北山住着位云省的嫂子,她曾拿了盘鱼腥草逗闻春和闻萱,闻春咬一口哇哇吐,闻萱却吃得嘎嘎香,甚至一盘都?吃光了,还主动找人家要。搞得那阵子闻嘉嘉很怀疑闻萱那位便宜生理爹是西南地区的人。
鱼腥草也就算了,她连豆汁儿都?吃。
谢阳和沈老?师都?是首都?人,两人有日?心血来潮,利用闻嘉嘉做绿豆粉做剩的残渣发?酵成豆汁儿,那味儿真跟穿一个月的臭袜子馊了泡水似的,搞得北山好几户人家?暂时离开了家?跑到远处躲避这股味道,直到豆汁儿冷却。
那时闻春闻萱刚放学回家?,闻春闻到味儿后就跑了,闻萱沿着那股味儿跑到谢阳家?去,还跟人家?要了一碗坐在板凳上优哉游哉喝了起来。
就这还不够呢,她还跑到家?里,端着一块碗去打?包豆汁儿,搞得闻嘉嘉至今还觉得那块碗臭臭的。
此刻,她爱吃葱花缸炉闻嘉嘉一点儿都?不意外。
闻春觉着这个饼一般,咬一口嚼了嚼,又咬一口品了品。
随后,把吃了两口的饼放到闻萱碗里:“我不喜欢吃。”
闻嘉嘉:“为啥啊。”
“怪怪的,又甜又咸。”闻春蹙眉,赶紧夹了筷子花菜塞嘴里。
闻嘉嘉懂了,这姑娘不喜欢吃甜咸口,还带着油酥的面点。要是只突出一种味儿也就算了,甜咸都?挺突出的,她就不喜欢吃了。
“这话只能在家?里说,要是有人请你去他家?里吃饭,你就算不喜欢吃,也不能当着人家?的面儿说不好吃。”闻嘉嘉给她剥两个虾,认真教导她。
闻春用力地点点头,又用筷子夹块虾肉到嘴巴里:“我肯定不说,说了人家?会伤心,而且下回有好吃的就不再请你吃饭了。”
“对嘞,真棒!”不吃葱花缸炉就算了,闻嘉嘉把早晨剩的小米粥放到锅里温温,让闻春配着吃。
今日?北山家?家?户户都?有一碗小龙虾,网里少说也有十只的虾。
十只小龙虾又哪里够吃呢。家?里人少的一人还能分到两个三个,人多的只能一人一个。
这下完了。
肚里的馋虫勾了起来,却没有足够的小龙虾好好安抚它,许多人都?抓心挠肝想再吃一口那浸满了蒜汤的虾。
“你家?这虾究竟是咋做?”又一人前来询问?做法,“方?便给说说不?”
闻嘉嘉:“方?便方?便!”然后递出刚刚写?好的配料和做法。
给完,这位嫂子离开,没过多久又一位嫂子急匆匆的来……
真是日?了狗了,就不能一起来吗。
闻嘉嘉无奈,只能再写?一张。这位嫂子把这张纸当成连城之价的珍宝,捧在怀里道:“这法子是家?传的吗?魏岱晓不晓得啊。”
“……”
闻嘉嘉尴尬笑笑:“不是,您想哪儿去了!这就是个普通方?子,好多人都?会的。”
这位嫂子放心了。她就怕这是人家?的家?传秘方?,闻嘉嘉不知?事儿给传了。毕竟闻嘉嘉是家?属院里出了名的手松。
家?里陆陆续续的来人,一直到八点半才彻底消停。
魏岱是快九点才回来的,见闻嘉嘉一脸萎靡不振的模样,还以为她发?烧了呢。
“今天受寒了?”不是没可能,毕竟昨晚下过雨,早晨气温低风还大,自己喊她披件外套走她还不愿意。
闻嘉嘉站起身?,眼睛都?发?直了:“受啥寒啊,就是感?觉自己陷入循环。”
魏岱疑惑:“什么循环?”
“哎,没啥没啥。”闻嘉嘉回房间了,抱着衣服去洗澡。
魏岱就笑:“还等我回来一起洗澡呢!”
闻嘉嘉白眼一翻:“美得你,有事耽搁了而已,才没有等你!”
魏岱把上衣一脱,露出健硕的上身?:“多接两桶水,咱们一起。”
夜深。
运动过一场的夫妻俩感?受着情爱潮水退去后的余味,情意绵绵流淌之时屋外又下起雨
闻嘉嘉听着阵阵雨打?屋檐声说:“这雨怪懂事的,这两天都?在夜里下。”
魏岱:“夏天的雨嘛,多是这样。就是你明天骑车又不好骑,尽量慢点。”
“慢点要迟到的。”
“那就早点出发?。”魏岱搞不懂为何闻嘉嘉每回都?得踩着点去上班。
闻嘉嘉揪揪他耳垂:“我得会起来得啊……谁不晓得早出发?不迟到。”
她决定跳开这个令人悲伤的问?题,跟魏岱分享好消息:“厂里今天都?传,说是九月一号新厂开张,特意选的……黄道吉日?呢,大家?都?说定这个日?子肯定有用意,那天宜搬迁。”
魏岱点点她嘴巴:“这话你别说,咱们不掺和这种话题。”
“我傻呀,我当然只在家?里说。”
越接近搬迁的日?子闻嘉嘉越紧张,总感?觉自己像是要离巢的鸟,离开安全区独自到陌生的地方?重新生活。
她又说:“上个月药厂招人考试,咱们部队几个孩子都?去了,但都?没考过,也不晓得新厂的考试啥时候开始。”
闻嘉嘉原先以为会和药厂同时间开始的,但后来仔细想想又觉着不可能,毕竟还有化工厂在呢。
新厂的第一回 招工考试,总不能跟着其中的一方?来吧。
魏岱:“也就这两个月了。咱们部队的师资其实?还是不如市里,好些正经师范出来的老?师都?不愿意来咱们这儿。往后……春儿和萱萱要读中学时就让她们去市里读吧。”
闻嘉嘉:“呃,这事儿不着急。”
“你昨天还急着让春儿去上小学呢。”
闻嘉嘉心说,那能一样吗。再过三四年社会情况天翻地覆,读书的事只能到时候再考虑了。
怕被?敏锐的魏岱看出不对劲,闻嘉嘉闭着眼睛装出一副困极了的模样。
魏岱将?手臂伸到她的脖子下,侧过身?一把揽着她也闭眼睡去。
也就是夜里下雨冷,等气温回升他媳妇儿就不让他这样抱着了。
不但不让,还得踢开他让他躺远点呢。
——
升温好似就是一眨眼的事情,仿佛昨天还在为道路泥泞而烦恼,今天的温度就骤然升高了,坐在办公室里都?跟坐在火炉中一样。
夏季是药厂生产的高峰期,闻嘉嘉这段时间也越来越忙碌。
不但有本职工作要做,还得帮车间的小茹姐管着车间的事儿。
魏组长这段时间说是探亲去了,他老?丈人一家?在西北那边工作,传来消息说身?体不太好住院了,这种情况下哪里能不带着妻子去看望老?丈人呢。
于是第六车间的生产只能副组长顶上,副组长就是小茹姐,她刚刚接手整个车间还有点儿手忙脚乱的,薛主任只好安排闻嘉嘉帮她度过忙乱的前期。
六月底,无数的学子毕业。
有那家?里背景硬的,愣是在七月初招考都?过了还能进入药厂工作,第六车间就分来了一位。
这人最近跟在闻嘉嘉的后面,薛主任有意让她带带他,这样她走后办公室也不至于因为没人接手她的工作任务而发?生不好的事儿。
还有那赶紧接父母班的,再不接就得下乡当知?青去了。
一旦接班,级别回到初始化,所以接班其实?是一件“割肉疗伤”的事儿,若非实?在没办法也不会有人这么做。
第六车间就一人如此,新进来的姑娘还挺勤劳的,反正比跟在她后头,事事都?要她掰碎讲透了才勉强记住的男孩顺眼。
闻嘉嘉最近被?这人搞得怪烦的,她都?怀疑自己要不是是个女的,她上厕所这人也得跟着一起去呢。
偏偏薛主任对他怪客气,搞得她也束手束脚的不敢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谁晓得他会是哪个大领导的家?人亲戚呢。但她真挺不耐烦的,因为他的存在,闻嘉嘉对去新厂的这件事儿都?迫切了许多。
三伏天,人要蔫。
立秋这天倒是下了场暴雨,奈何暴雨的到来并没有让当天的温度下降多少,只能说是杯水车薪,第二天反而更?热了。
沙月就是在这时候回来的,得知?闻嘉嘉要去新厂,她眼泪差点都?要掉下来。
“我舍不得你走。”沙月哽咽道,“没你在,我在办公室里还有什么意思啊。”
“……”就是说,你比我先入职上的班,我没来的时候你也过得好好的。
沙月说得理直气壮:“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俭难嘛。”
这跟俭啊奢啊的又有啥关系。
闻嘉嘉安慰道:“反正两个厂子离得近,咱俩肯定还是会经常见面的。”
沙月叹气:“也只能这样了。”
又连忙道:“新厂的伙食不好,往后你就来药厂吃午饭,反正医玻和咱们药厂关系匪浅,你来的话食堂不会赶人的。”
外面人若没人带着,想进药厂食堂吃饭可不容易,因为食堂有药厂补贴,相对其他厂子来说员工吃饭花的钱并不算多。
闻嘉嘉应好,两人又聊了许久才罢休。
沙月来了,董琪自然就走了。
但她这回代工有收获,薛主任很看好这位工作认真的好姑娘,把她推荐到医玻去,正式工暂且没办法,只是位临时工。
但董琪不缺钱不缺票的,正式工临时工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只要有个工作能让她不要下乡就行。
工作忙,家?里也忙。
闻嘉嘉最近忙着给闻春授课,其实?就是教她认数字,顺利的话再教她认些常用字。
总不能都?要去上小学了,自己的名字还不会写?吧。
这日?傍晚放学归来,闻春站在家?门口磨磨蹭蹭的,走一步倒退两步,就是不想进去。
“春儿你干啥呢?”谢易舔着刚买的冰棒好奇问?她,“你还不回家?听收音机吗?今天周六,收音机里会讲新故事。”
闻春坐在谢家?的门槛上,耷拉着脑袋不想说话。
闻萱从自家?院子里探出头来道:“因为姐姐不想学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