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应下来:“你把具体?的时间发给?我,我会准时参加。”
于是方知悟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趁着池霭不注意飞快地凑过去抱了一下她,在她耳边道:“那到时候见。”
说完,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向了跑车的方向,反手挥了挥同池霭告别?。
方知悟没说的是,他以江晗青的名义也给?祁言礼下了邀请函。
这个宴会,祁言礼也会到来。
……
池霭目送方知悟的车开出小区,又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往回走。
走到祁言礼家的大?门,她才发现出去的时候匆匆忙忙,连门都没有完全关上。
她心里思忖着方知悟告知的秘密,没多想就推开门的缝隙走了进去。
獭兔绒的拖鞋又暖又轻,厚实的鞋底踩在地板上发出不了多大?的动静。
靠近祁言礼关闭的卧室门时,池霭刚把手搭在门把手上,冷不丁听见了隐约的讲话?声。
池霭从来没有听到过用这种态度说话?的祁言礼。
语速颇快,语调阴鸷,像是伸手触碰就会破开血肉的锋利刀剑。
“废物,勾引人?你都不会吗?”
“我把你送到祁柏庭身边是给?我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来给?我制造麻烦的。”
“祁柏庭喜欢喝茶,我会派人?来好好教一教你这方面的技艺。”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否则我不介意换个人?,把你送回你来的地方去。”
他的声音在过程中拔高了一些,呈现出几分激烈。
说到结尾,又舒缓下来,重归游刃有余的姿态。
池霭静静站在门外,等到他打完电话?也没有进去,脑子里快速把听到的话?串联起来。
祁柏庭是祁言礼的父亲,他一向在她的面前对其尊敬有加。池霭也疑惑过归根究底,祁柏庭是祁言礼母子一生不幸的根源,为?何?每逢祁言礼提起他时,却仿佛从未有过半分怨恨。
或许方知悟的话?是对的,自己所看到的祁言礼,并不是全部的祁言礼。
等到差不多的时间,池霭才收拾好脸上的表情。
她悄然无声地退后十来步,又刻意制造出前进的脚步声。
按下把手,推开门,原先还精力?十足威胁着电话?那头的祁言礼,正侧卧在双人?床上,鹅绒被?遮住他了他的口罩和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充满惊喜的眼?神。
“霭霭,你这么久才回来。”
他用手撑在床沿勉强坐了起来,颇为?可怜地说道,“我还以为?你直接跟阿悟离开了。”
“我说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演戏是池霭的强项。
她在大?学选修的解放天性表演课上,经常能得到授课老师的表扬。
她说完这句话?,顺势弯曲膝盖,保持着一定?距离坐在祁言礼的床头,将发现祁言礼真面目的了然隐藏在眸光之?后,映入对方眼?底的表情荡漾开欲言又止的迟疑。
几乎不用细想,祁言礼就立刻猜到了池霭的犹豫肯定?是为?着方知悟说过的事?情。
欣喜的神态凝固在他的面孔之?上,随之?攀升的是几分不安和疑惑。
他遮掩在被?子底下的手指紧紧攥住床单,小心翼翼地问道:“霭霭,我看你好像不太高兴,是我刚才面对阿悟的时候做错了什么吗……你可以直接说出来,我没关系的。”
池霭想,既然祁言礼开了这个头,那么听听他口中的说法也是人?之?常情。
于是,她佯装纠结几秒,漏出一点若隐若现的话?风:“刚刚去送阿悟和李医生的时候,阿悟拉着我,非要跟我说一件事?,所以才回来得晚了点。”
“是高中的事?情吗?”
祁言礼试探道。
池霭缓缓点头,又像是认为?这样怀疑不好,替自己补充道:“其实我也不会相信他。”
“没什么的。”
“霭霭,没什么的。”
祁言礼的安慰迅速跟在池霭的补充之?后,他听着池霭的话?,眉宇间的温柔缱绻更深,用探出被?子的一只手轻轻拉住她的手,“我说过,只要你想知道,我什么都不会瞒着你。”
接下来,池霭从祁言礼口中得知的,却是另外一个版本。
在这个版本里,祁言礼确实泡了冷水澡,可不是出于自身意愿。
他洗了一半想换一池净水,却发现热水器坏了,水龙头里流出的只有冷水。
祁言礼的身上都是泡沫,头发也湿漉漉地拢成一团。
这种情况肯定?不能出门找宿管报修。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将就着用冷水洗完。
所以着了凉,第二日才会发烧生病。
至于方知悟说的他凡事?都想争第一,确实如此。
他已经走到这一步,就算生了病也不想把学生会会长的位置拱手让人?。
祁言礼颤抖着沙哑的嗓音解释得诚恳,言语之?间也没什么明显的漏洞。
方知悟只是碰了下浴缸的边缘,又没检查过热水器的具体?情况,怎么能说他是故意。
听完祁言礼叙述的真相,池霭的眉峰无意识皱起。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覆盖在手背上那只大?手便用了点力?气将她握紧。
“霭霭,你不相信我吗?”
祁言礼借助口罩的遮挡,将脸凑到她的面前,瞳孔湿漉漉的,像是要哭了。
“怎么会呢?”
望着他和窗外夜空一样黑的眼?睛,池霭缓缓说道,“比起方知悟,我当然更信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