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11章月光(一)
夜晚的乡村公路不大好走,短短十多公里路,面包车走了二十多分钟将近半小时,我们到了扈家咀村口下车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我们下车的地方是在村子北头的村口,下车站在路边,吸了两口清冷的空气,活动一下腿脚,举目望去,这真是个好地方。今天也不知道农历是十几,估计应该是十五前后点,一轮圆月挂在夜空中,加之天气晴好,所以虽然是夜晚时分,但周围的环境还是能看出个大概来。
这个村子不大,估计也就几十户人家,但是房子建的挺集中,都在一片坡度不大的小山坡上,坐西朝东。一家一户,要么是两三层楼的砖房,要么就是传统的青瓦白墙土坯房,笼罩在皎皎月色下,中间偶尔可见几点灯火,四野一片寂静,不时传来一声狗叫。山坡脚下是一片平地,也能看到一片影影绰绰的建筑,不过却没什么灯火,也不知是什么地方。越过那片建筑,再往东几十米开外就是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水面,我知道这肯定就是鄱阳湖了,因为在来的车上江艾琪跟我们简单说过一下,他们村子就在鄱阳湖边。此时刮着点微风,月光洒在湖面轻柔的波浪上,泛起一片一片的银辉,随着银辉的起伏,一轮大大的月影也在其间轻轻晃动,看得人好不惬意。
锦秋轻轻笑道:“艾琪,你们村子好漂亮啊。”从她的声音里我能感受到和我一样的愉悦。
“再过一两个月,天气再暖和些,开始插秧的时候就更漂亮了。”江艾琪笑了笑,抬手向湖边那片建筑指了指,又说道:“那是原来的老村子,98年发大洪水,整个村子都被淹了一遍,好多房子都塌了,后来就集体搬到这上边来,老村子现在只有三四家人还在住,都是建不起新房的,所以看着黑灯瞎火的,我们家也住在那儿。咱们得先从新村子里穿过去,然后才能到老村子。”她说着就带着我们走进了村子。
“没事,你想想我就平衡了。”锦秋笑道:“你不管怎么说好歹还有个家,我可是一度连家都没有了,学校宿舍就是我的家,全部家产就是一箱衣服一箱书。”
江艾琪轻轻摇着头笑道:“没什么了,以前上小学、初中的时候,班上的其他同学家都住新房子,有些还是贴了瓷砖的砖房,就我家还住那破破烂烂、被水泡过的土坯房里。再加上全村都知道我没有父亲,是个私生女,所以在班上挺受气的,经常被同学们欺负嘲笑,心里也难过,经常哭,在学校哭、回家还哭。我妈也挺狠,人家别人家孩子哭了,当妈的都是心肝宝贝的哄,我一哭我妈就抽我,告诉我不准哭,想住新房子,等长大了自己挣钱盖。后来上高中去了县城里,因为知道我家情况的同学不多了,再加上我学习成绩不错,基本没掉过年纪前三十,而且长得也漂亮,算是校花了,所以情况就好多了。”
“哈哈,自封校花啊,你脸皮怎么那么厚。”锦秋笑道。
“真的。”江艾琪抓着锦秋的手笑道:“姐你是不知道,我高中三年,平均每个星期至少都能收到一封情书,有些是当面给我的,有些是偷偷摸摸塞在我抽屉里的。明恋或者暗恋我的男生,光我知道的就有四五个,要是再算上其他班那些我不知道的,估计有一个排了。”
“那你有没看上其中哪一个,来了一段青涩的初恋啊?”
“有啊,当时我们班有个姓冯的男生,长得又高又帅,是我们班的体育委员,篮球打得特别好,从高一就开始追我,到高三的时候我也有点动心了,就跟他恋爱了,那就是我的初恋,所以高三那年是我这辈子觉得最幸福的一年了。”江艾琪轻轻叹了一口气,又笑道:“只可惜好景不长,高考之后,他成绩不好,去了南昌理工学院,我去北京上了电影学院,慢慢的就断了联系。”
我笑道:“锦秋,你当初算不算你们中学的校花啊?”
锦秋笑道:“你老婆我那么漂亮,怎么可能不算,当然算了!”
“哈哈,姐,那有几个小男生追你啊,敢不敢当着姐夫的面说来听听。”
“你个小蹄子,还想给我使坏啊。”锦秋探手在她腋下挠了一把,轻轻叹了一口气:“唉……我比较郁闷的就是这点了,白白长那么漂亮,可整个高中三年就是没一个男生追我。艾琪你不知道,常阡就清楚了,我上高一、高二的时候,我妈是我们县的县长,我那个狗东西继父杨德才又是我们县里所谓的顶尖企业家,开煤矿的,很有钱。这样的家世,哪有人敢招惹我啊,男生见到我都绕着走,然后在背后回头偷瞄呢。再后来到了高三,我家出了事,我妈被判刑,和杨德才离了婚,杨德才强暴了我……”
“啊!姐,还……还有这种事啊?”江艾琪一声惊呼打断了锦秋。
“都已经过去的事情了,前年杨德才家父子俩就都被你姐夫弄死了,我们和他们的恩怨也算是清账了。”锦秋撇嘴笑了笑:“不说这些不开心的,继续咱们的‘校花史’吧。杨德才强暴了我之后,就把我赶出家门,我一个人转学去了隔壁县一所中学,可那时候我在学校里又已经从人上人变成人下人了,成天话都懒得跟谁多说一句,就一门心思的准备高考。再后来上了大学,追我的人倒是不少,只是那时候我整个人的心态不一样了,可能是经历的事情比较多吧,看学校里的那些男生,十个有九个都感觉好幼稚。一直到上了研究生,有时候总会感觉很孤独,想有个人能陪我说说话,于是就跟一个叫李兴的同学谈了场恋爱,当初之所以选择这个李兴,就是觉得他老实,没什么多余的心思。毕业认识常阡之后,就跟李兴分手了,在忙没什么来往,可没想到,就过年前几天,他忽然又冒了出来,来骚扰我,恰好那几天常阡又在绍兴出差,可把我吓坏了,还好他从绍兴回北京那晚,刚好又撞见李兴,当面吓唬了他几句,他好像这才又老实了,反正整个春节都没再骚扰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