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伸手握着小江氏的手,徒然泄了口气,说道:“我只是突然想通了陛下一直不处决楚惊虹,又不对我们镇国公府动真格的原因,夫人,陛下虽是冷情,却还是顾及了百十年前先祖对宣室的从龙之功,以及这几十年镇国公府对朝廷的忠心。只怕今次这件事之后,镇国公府再没祖荫庇佑了,一切就得靠子孙后代自己创造了。”
好歹一起过了几十年,隐隐的,小江氏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惊慌无措的握着镇国公的手,哭了起来,“夫君,你别吓唬妾身,都怪妾身,都是妾身的错,早知如此,妾身就不该与姐姐一家多有往来。”
“你一个后宅妇人,能知道多少?不怪你,你别往自己身上揽责,只是往后为夫去了,这整个镇国公府还得由你来撑着。”
什么叫‘往后为夫去了’?小江氏怔愣的看着镇国公,连续好久都忘了眨眼皮子,“夫君,你要做什么?”
交待遗言,镇国公挥手支走了杨嬷嬷,与小江氏说起了体己话,“还记得当初你嫁到我家时的忐忑不安,明知道我身子不好,每日小心翼翼的侍奉汤药,后来我身体好了,咱们有了孩子,你脸上的笑才多些。夫人,这些年你操持后宅,劳心劳力,还把自己的身体给累垮了,辛苦你了,是我对不住你。”
听到这些话,小江氏笃定了自己的夫君要去做什么,她揪扯着胸口痛得无法自抑,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涌,“妾身不甘,能嫁给国公爷是妾身的福气。”
就是因为觉得自己当初占了姐姐大江氏的福气,才会想着对大江氏好些,再对她好些,要钱给钱,要物给物,没想到到头来竟把自己一家子都搭了进去,她悔啊,恨啊!
“夫君,不要,求求你,不要。”
她是已经猜出来了,镇国公轻轻搂着肩膀,“你是我镇国公韩兴的嫡妻,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不在了,你就是镇国公府的天,告诉我们的儿子,镇国公府祖荫绝在我这一代了,接下来可能有很多年镇国公府的地位会沉寂许久,不过让他忠心为朝廷办事,不要走为父的老路,将来一定恢复镇国公府的荣耀。”
小江氏含泪靠在镇国公怀里,低声应着:“是,是,妾身记下了。”
“我走后丧事一切从简,万不可让人再抓住把柄攻击镇国公府。”
小江氏此时已经是泣不成声,又听到韩兴继续说道:“在京城的就罢了,没在京城的,不准回来奔丧。”
“老爷。”小江氏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滑跪到地上,抬起泪流满面的模样,“你这样说,岂不是要逼妾身去死啊!”
韩兴弯下腰来,颜色郑重的说道:“夫人,记住为夫说过的话。”
这一夜镇国公府的安静与往日没什么不同,只有镇国公在书房硬生生坐了一夜,夫人小江氏靠在床头睁着眼睛熬了一夜。
次日一早她又亲自为镇国公换上朝服,眼看着老爷即将走出府门,小江氏再也绷不住,“老爷,妾身让鑫哥儿来送送你吧。”
镇国公没有回头,“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