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微脸上又惊又惧,又恐又怨的模样,桂嬷嬷便清楚她在想什么。带着几分敬告,又带着几分安抚说道:“此番小堂姑娘对你是难为了些,可你是自小就服侍她的,自是知道她的脾气。寻常无事时,好吃的好玩的也没少赏你。她毕竟是主子,再到她跟前服侍仔细些就是。”
小微能说什么呢?这就是她的命不是吗?
“是,嬷嬷,奴婢知道怎么做。”
桂嬷嬷转身离开,她料想小微这回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再到小堂姑娘身边去服侍肯定会有不自在,是不是要到小堂姑娘面前去提提小微的事?可一个主子哪怕是在奴才面前做错了也不会认的,太掉价,何况像小堂姑娘这样的脾气?
看来这桩事也只有让小微这丫头咽下这口气了。
再次回到宴席上,众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桂嬷嬷再送余老夫人回房的途中提了起来,她说:“我瞧着小微那丫头在小堂姑娘身边也是嚣张惯了的,只是从前在林州没人敢给小堂姑娘气受,她也跟着学会了不知天高地厚,这回踢到铁板,自己也遭了罪,瞧她那模样定是觉得自己受的委屈不比小堂姑娘少呢。”
“你是怕她心里生怨,往后不再仔细服侍隐姐儿?”桂嬷嬷开口一句话没说完,余老夫人就默契的听出她话里的用意,“这丫头毕竟是跟着隐姐儿一起长大的,在林州时早把自己当半个主子了,或许是真没想到有一日自己会被隐姐儿伤得这么深吧。”
余老夫人望了望阴沉沉的夜空,叹了口气,说:“你让人多注意些,她要真是在隐姐儿面前生了二心,就遣回林州让老家的人发卖了吧。”
桂嬷嬷沉默着点了点头,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主子有再大的错,奴才也不能越过主子去。
接连几日,整个寅国公府都安静得可以。中月季前夕不久,府里也开始了张灯挂彩,迎接这个喜庆团圆的节日。
萧景仁得了几日空闲,一直呆在府里陪媳妇孩子,岳云眉也没出门,享受着夫妻天伦相聚。
四房那边,南姑母也接到消息说过了中月节南诺就要从南家坝出发进京了,她也以南家的名义给韩家送些中月节例礼过去。
在她拉着儿媳韩氏带着例礼往镇国公府去的那日早晨,小微端着铜盆进了屋亲自服侍珠隐梳洗。
珠隐已经享受了好几日被禁足的滋味,心里正聚着火气。她也知道自己那日对小微下手重了,让她休养了这些时候才到自己面前出现。又见她比从前服侍自己更加的尽心,想来心里也没敢真怨怼自己。火气便稍稍降了降,“你身上的伤可都大好了?”
小微心里是憋着气的,可是她更清楚她是珠隐的奴婢,要是惹到她不高兴,依她的脾气有的是法子折磨自己。她不敢不把自己卑微到尘埃里,“谢姑娘关心,奴婢已经没事了。”
她梳头时珠隐在镜中瞟了她一眼,“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也不服气,我也委屈,我也不服气。”
所以,活该她倒霉成为她的出气筒!
小微不敢这么说,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往下掉,到嘴的话却换成了:“姑娘,京里有什么好,咱们干脆回林州吧。”
这话很令珠隐与她共鸣,“我哪里不知道老家自在?可你也看到了,咱们连这个府门都走不出去,谈何离开京城?都怪我阿爹阿娘狠心,竟把我交给大堂姐这个老姑婆,就算是学规矩也用不着这么拘着我吧,简直把我当犯人一样。”
这话让小微很不好接,她总不能跟着主子姑娘一起说余老夫人的坏话吧,“兴许过一阵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