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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给看清楚了。”
“三年之后,我师傅把他三年前挑中的徒弟只留下了一半,其中就有我,从这个时候开始,他才真正开始教我们技术,也不让我们干杂活了,我们想去他家干活,他都不让了,他就让我们专心学技术,他还经常让我去他家改善伙食,因为我是孤儿,家里穷,个子大,能吃。”
“我跟我师傅学技术,学得很快,一下子就成了那批徒弟里技术最好的一个,后来我师傅还把他的小女儿嫁给了我,让我有了一个家,之后又过了十来年,我终于也成了八级工,是我师傅的徒弟里面唯一一个八级工,我得过市劳模,得过省劳模。”
“有一次,嶙山市有一个全国重点工程在设备安装上遇到了麻烦,一台机器怎么都运转得不正常,谁都解决不了,后来市里就想到了我,把我请去了,我把那个问题给解决了,那一年,我就获得了全国劳动模范的光荣称号……”
说到这里,苏星晖道:“赵师傅,您把那个问题怎么解决的跟大家好好说一下,别一句话带过了啊。”
大家也都让赵师傅把这件事情好好说一下。
赵师傅这才说:“行,我就好好说一下,那台机器设备运转得不正常,影响了整条生产线的运转,那条生产线是进口的,要赶在劳动节之前开工,是政治任务,领导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在限期之内修好它,可是当时外国专家都查不出是什么问题,要解决,不是那三两天的事。”
“后来市里就把我请去了,我让他们把那台机器设备打开,运转了一会儿之后,我就到处听,听听是哪里出了毛病,听了一会儿之后,我让他们把机器拆开,从里面取出了一颗螺丝,我说那颗螺丝加工精度有问题,重新加工一下就好了。”
“可是那些外国专家们不相信啊,他们说他们的机器设备里面的螺丝都是原配的,不可能出现加工精度的问题,我就让他们现场拿游标卡尺量了一下,果然,那颗螺丝的加工精度比标准差了0.1毫米……”
“0.1毫米?”大家都惊呼了起来:“这跟一根头发丝也差不多,这个您都看得出来?”
苏星晖笑道:“赵师傅这可不是看出来的,是听出来的。”
大家都说:“是啊,赵师傅您连看都没看,光靠听就能听出来,而且误差这么小,这也太神了吧?赵师傅您赶紧说说,后来怎么样了?”
赵师傅笑着说:“后来啊,那些专家说要用数控机床来加工这颗螺丝,可是找不到精度这么高的数控机床,我说不用了,我拿了一把锉刀,锉了几下之后,跟他们说这一次精度准行了,他们用游标卡尺量了一下,果然合格了,我再亲手把这颗螺丝装上去之后,你们猜怎么着?”
章守业凑趣的问道:“后来怎么着?”
赵师傅道:“那颗螺丝安装好之后啊,那台机器设备运转正常了,整条生产线也能够正常运转了,那一年啊,我才获得了全国劳动模范的光荣称号,去了人民大会堂,受到了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那是我一辈子的光荣啊!”
说到这里,赵师傅的脸上似乎放着光,他的神情十分激动,似乎他又回到了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
苏星晖看得到,不少学生的脸上都有着非常激动的神情,他们不管怎么样,也在机械专业学了一段时间了,对这个专业,多多少少有一些感情,赵师傅的光荣,他们也是感同身受。
苏星晖暗暗点头,只要他们有了荣誉感,以后他们学习起来就会更有劲头了。
赵师傅又说:“后来,我跟我师傅一样,好多人都提着礼物上门去,求我收他们家的孩子当学徒,把我家的门槛都差点儿给踩塌了,我也跟我师傅一样,什么礼物都没收,挑了十来个徒弟,按我师傅的办法,三年后教他们手艺,他们也争气,拼命的学手艺。”
紧接着,赵师傅的脸上又黯淡了下来,他说:“可是啊,好景不长,再过了几年,他们的手艺还没学好,厂子就不行了,厂子垮了,我退休了,我的儿子、女婿还有徒弟们都下岗了,我的手艺,似乎一夜之间就没有用了,再也没有人愿意学了……”
赵师傅再也说不下去了,这么坚强的一条汉子,钢打铁铸一般,可是他跟树皮一样苍老的脸上,流下了大颗大颗的泪水,他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