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工人道:“苏市长,你这样说我不怪你,我知道,有些话你是不能说的,总之,我替我们全家,替全市的下岗工人谢谢你!”
苏星晖没有再说这个话题,他问道:“赵师傅,您是职业技术学院请来的老师吗?”
老工人点头道:“我自己都没想到啊,我老赵快七十岁的人了,还有一天能被大学请来当老师。”
苏星晖道:“您有这个资格,我看您的技术很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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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章守业适时的插话道:“市长,赵师傅他以前可是个八级钳工,还是全国劳模、省劳模、市劳模,在咱们嶙山市都是有名的,这样的人才,肯到咱们学校来任教,这是咱们嶙山职业技术学院的荣幸啊!”
章守业的话让苏星晖肃然起敬,他可是知道八级钳工的份量的,这样级别的工人,在一个城市可能也只有几十个,这是最顶尖的工人,原来这位赵师傅就是这种级别的工人,这就更别提他的全国劳模、省劳模和市劳模的身份了,有着这些身份的人,都是共和国的脊梁。
苏星晖道:“赵师傅,刚才是我失敬了,您是国家的功臣啊!”
赵师傅摆手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啊!我现在只想把我这点上不了台面的手艺教给这些孩子们,让它不至于失传,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苏星晖道:“那这些孩子们还行吗?”
赵师傅看了看周围的这群学生,他犹豫片刻,然后说:“还行吧,虽然不算是最好的,但是在上我的课的时候,也还算是用功了。”
赵师傅的话算是给了这些学生面子了,这些学生毕竟只是学生,能学多少赵师傅心里也没什么底,他当这个老师,也只当了几个月时间,这些学生学习的进展也不算快,毕竟他们不像是当年的学徒工,一天八小时在机床上,他们还得上课,到实训基地来,一星期也就几回。
就这几回,他们还未必肯好好听讲,毕竟他们来上这个学,多半只是为了张文凭而已,就算是学的机械系,出去之后也未必未干这一行,他们大多数都会改行。
现在赵师傅都有一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到这里来当老师了,他生怕自己的一世英名,都会葬送在这个地方,以后这些学生毕业之后,如果说是他老赵头的徒弟,却是一手二把刀的手艺,那别人不是会笑话他吗?
不过,在苏星晖和这么多人面前,他当然也不会不给自己的学生们面子,他还是给他们留了一些面子的。
苏星晖当然听得出赵师傅的言不由衷,他笑着说:“赵师傅,那您可得把自己压箱底的本事就教给这些学生们啊!”
赵师傅又看了看自己的那些学生,他说:“只要他们愿意学,我就愿意教!”
赵师傅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他们不愿意学,那他也没办法,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学校的老师,而不是以前工厂里的师傅了,以前在工厂的时候,如果他的学徒工不好好跟他学手艺,他可是会打人的,骂自己的学徒工,更是家常便饭。
可是现在,这些学生他能打,能骂吗?他们肯学这手艺,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要是打了骂了,不得全跑了啊,说不定他们的父母还会找上门来闹事。
赵师傅不禁感叹起来,过去啊,在工厂里,他这样的工人,别人都是父母一起上门,带着礼物求他收自家的孩子当学徒工,还跟他说,只要是孩子不听话,就使劲打,使劲骂,千万别给他们留面子。
可是现在啊,这世道怎么就倒过来了呢?他这么好的手艺,还得上赶着教给这些学生们,校长还老让他要耐心,对学生不能打,连骂都不能骂一句,这可让他憋屈坏了。
看到那些学生怎么教都教不会的笨样,他好多回都把自己的手给举起来了,最后还是没有打下去。
苏星晖当然也明白现在的现实,现在的现实就是没多少人愿意当工人,这些学生到技校来学机械专业,都是迫于无奈,但凡能够考上其它的学校,他们也不会来这破地方。
所以,苏星晖也明白赵师傅话里的潜台词,他对那些学生们说:“同学们,你们明白八级钳工是什么概念吗?你们明白全国劳模是什么概念吗?”
这些学生都是十七八岁不满二十岁的小年青,他们哪知道八级钳工是什么概念?他们又哪里明白全国劳模是什么概念?他们一个个茫然的摇起了头,有的说了一下,也不得要领。
他们根本不知道,八级工就是工人的最高级别了,而全国劳模也是工人的最高荣誉了。
听到他们的话,大家都摇起了头,章守业叹息道:“同学们,你们是真的不知道啊,你们的赵老师在技术等级上就是工人里面最高的了,他七九年被评为全国劳模的时候,还在人民大会堂受过国家领导人的接见呢,你们能够跟他学技术,这是你们的荣幸啊!”
这些学生这才知道,这个干巴瘦,不起眼的老头,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在人民大会堂受过国家领导人的接见啊,这是多么大的荣誉?他们就算再无知,也知道这种荣誉不是一般人能获得的,他们不禁都用崇拜的眼神看向了赵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