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为了孟氏,孟同恕理应十分清楚,让孟嘉悯做孟氏独一无二的继承人,才是对孟氏最好的。
这几年以来,孟嘉悯的能力、作为、成绩,孟氏集团所有人有目共睹。
由他做孟氏的总裁,未来的董事长,集团内不会有人有意见。
可偏偏,孟同恕生出了其他的想法。
他是为了心爱的儿子,全然不顾孟氏集团的安定,不顾孟氏集团未来的发展。
也不顾,和孟嘉悯二十几年的父子之情。
孟嘉悯冷眼看着他,深觉自己的前半生,就是个笑话。
从他很小的时候,祖父、父亲,便一起教育他,凡事都要以孟氏为重。
不管面前站着的是谁,哪怕是亲生父母,也不能为其放弃孟氏的利益。
这二十几年来,他谨记于心,片刻不敢遗忘。
为此,什么亲情、什么友情,全都顾不上。
可没想到,这话到最后只骗了他一个人,也只骗到了他一个人。
孟同恕为了孟石磊如此算计,为了石晓慧,不顾和谢氏的联盟。
哪里是将孟氏的利益放在心上的样子?
孟嘉悯闭了闭眼,淡淡看着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淡淡道:“既然你不肯承认,那你我便也无甚可说的。”
他从沙发上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孟同恕,“我会联系许柚,要求他放出当年的证据。只要您不怕身败名裂,我便不怕。”
他的神情和目光都格外认真。
冷静到一定的地步,没有任何的愤怒和质问。
可偏偏就是这样,才更让人信服,更让人心慌。
孟嘉悯最后说了一句话,声音很轻,很疲惫,像是对一切都失望了。
“爸爸,”他喊了孟同恕一声,淡淡道,“我不想再做您和爷爷眼中的笑话了。”
孟同恕咬了咬牙,眼珠微微转动。
孟嘉悯没有再看他,低头看着坐在沙发上,呆呆愣愣的谢聚萍,无声地叹口气。
他轻声道:“妈妈,现在您总该相信,我没有骗您了吧。”
谢聚萍没有言语,目光扫过他的脸,又扫过孟同恕的脸,眼底是无尽惘然,似乎害死没有消化完这件事。
她好像有些难以理解这件事。
过了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嗓子,一字一顿,恨声道:“孟同恕,你敢背叛我?”
她是孟同恕的枕边人。
再怎么愚蠢,二十多年的夫妻,也足够她对孟同恕有了解了。
她当然知道,孟同恕这幅嘴硬的模样,是心虚的表现。
若不是真的,早在孟嘉悯一开始出言污蔑他的时候,他肯定就已经忍不住暴怒的火气了。
谢聚萍望着孟同恕的眼睛,“石晓慧,孟石磊!”
“你为了一个外面的女人,为了一个私生子,背叛了我?”
“孟同恕,你爱上了别人?”
她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坐在沙发上,用力按住心口,痛到无法呼吸。
她觉得,自己更像是个巨大的笑话。
结婚这么多年以来,她最骄傲的事情,就是嫁给了一个宠爱自己的丈夫,夫妻恩爱,羡煞旁人。
这个圈子里,没有人比她更幸福了。丈夫深情专一,儿子上进优秀,女儿乖巧贴心,说一句人生赢家也不为过。
可是……可是……
她的丈夫,在外面养了个小三,生养了个私生子。
足足十六年,她像是个瞎子、傻子,竟对此一无所知。
这十六年的夫妻恩爱,竟全是假的。
想一想,只让人觉得恶心。
这种被人彻头彻尾背叛,毁掉一生希望的感觉,像是唐僧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到达大雷音寺。结果一觉醒来,却惊觉自己仍在东土大唐。
乃是难以承受的苦楚。
而且……远不止此。
许柚的剧本,她是认真看完了的,里面字字句句,现在都清晰地印在脑海里。
谢聚萍咬紧后槽牙,嘶哑着嗓音问:“是你,换了我们的女儿?”
她对许柚没有任何的母爱。
可是,那一年的夏天,女儿刚刚出生时,她躺在产房里,听到孩子的哭声时,是真的真的,很爱自己的女儿的。
她将孟熙宁当自己的亲生女儿宠爱了十五年。
最终告诉她,熙宁并非她亲生。
她为了护住自己疼爱的熙宁,与许柚分崩离析。
可她从没有怨恨过自己,也没有怨恨过熙宁。
她觉得全都是那对人贩子的错。
她觉得是许柚被那对人贩子教坏了,丝毫不懂得体谅父母。可是今天,却告诉她,造成这一切阴差阳错的罪魁祸首,不是那对牢狱中的人贩子,而是她百般信任的枕边人!
是她的枕边人,换掉了她拿命生下来的亲骨肉。
孟同恕不仅毁了许柚的一生,还想要毁掉熙宁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