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至少静止了十秒钟。

路父尴尬地笑了一声, “这、这样啊。”

苏橙阳点头，“嗯！我现在有条件了，还是想回去读书，这段时间一直在自学, 明年我就要参加高考。”

“那、那你挺辛苦的。”路父看了眼身边神色僵硬的林颂, 又问苏橙阳：“那你过年……”

苏橙阳说：“我过年一直自己过, 对我来说没有太大的区别。”

“噢。”路父干咳一声, 不着痕迹地低下头，抹去眼角感性的泪水，慢吞吞地站起身来, 略带犹豫地坐到了苏橙阳这边的沙发，然后和他们一起看着对面面无表情的林颂。

“老林啊, 大过年的，你别搞得那么严肃，人家橙阳好不容易过个年, 你能不能给人添点儿喜庆？”

林颂：“……”

小路偷笑, 在苏橙阳身边低声说：“恭喜你, 搞定我爸了。”

苏橙阳摇头道：“没关系，叔叔想问什么就问吧。如果您暂时不想看到我，我可以自己回去。”

“回去？你回哪里？”小路勾住苏橙阳的肩膀, 及时补充道：“你在帝都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老林！你这么一把年纪不像话！人家儿女的事情关你什么事？儿孙自有儿孙福。”路父瞪视道。

林颂脸一黑, 转头看向林予，林予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 看样子不打算插手其中。

“你身世确实可怜，但是, 这不能作为你的筹码。”林颂道。

苏橙阳却皱了皱眉头, 说：“叔叔, 我并不觉得我的身世需要被可怜，我只是不像普通人一样有一个圆满的家庭，但普通人也未必会有我这样的经历。如果我因为原生家庭，变成了社.会上毒瘤，那才值得可怜。”

林颂明显怔了一下，一时间有点下不来台。

苏橙阳又说：“叔叔，今天我和林大哥是回来陪您的过年的，这并不代表我跟他以后会怎么样，您暂时不需要担心。”

苏橙阳给了他一个台阶，他神色勉强缓和许多，冷哼一声说：“就他？回国一年，连家门都没踏进来几次。”

林予温笑道：“老宅离公司太远。爸，对不起。”

林颂脸色好看不少，没再问东问西，和林予聊了两句，就让他们吃饭去了。

饭后，林颂让小路带苏橙阳去休息，林予本想跟过去，被他一个眼神制止。

“你跟我来书房。”林颂道。

苏橙阳担心地看了他们一眼，林予朝她笑了笑，示意无须担心。

跟林颂走进书房后，林予熟稔地走到矮几旁煮茶，林颂在对面坐下。

沉默良久，只有茶水沸腾的声音。

比起林颂，林予显然比他更沉得住气，一直没有开口的迹象。

到最后，林颂实在忍不住，问道：“你没什么想跟我交待的？”

林予洗茶，头也不抬，“您指什么？”

“苏橙阳。”

“橙阳不是说了吗？今天只是回来陪您过年，其他的您不想谈，我就不跟您谈。”林予神色淡淡，波澜不惊。

林颂眯起眼睛看了看他，到底是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气，半晌，他又问：“她说得都是真的？”

“嗯。”

林颂皱了皱眉头，“那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第一次见面就跟她说那些。”

林予抬起头来，“我来之前跟您说过，我们俩的事情不要把橙阳牵扯进来，我不想给她压力。”

林颂有点不满意，“再怎么说我也是父亲，我问她两句怎么了？”

“您问她当然没问题，橙阳不觉得自己需要可怜，也不会觉得您的问题是一种冒犯。您不用放在心上，如果实

在觉得过意不去，以后就对她好一点。”

林颂默了默，问道：“你全都想清楚了？改变不了了？”

林予点头，“嗯。如果橙阳不愿意，应该暂时还可以改变，当然，请您不要想着用什么愚蠢的手段逼迫她跟我分手。”

林颂瞪大双眼，难以置信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不近人情、冷血无情的人？”

“不是，以防万一。”林予神色平静。

林颂瞪了他一眼，“你的脾气跟你妈一个样，我知道，如果你不改变注意，谁都没办法让你改变主意。我就是不明白，苏橙阳没什么特殊的，她和你之前带过的Mary一样，为什么一定要是她？”

“她和Mary不一样，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Mary是一件艺术品，苏橙阳是我的藏品。”

“偶尔……也可以让世界看看她。”

林予身上多少还是有点意大利人的基因，喜欢把每一件都想的很浪漫。

林颂沉默许久，说：“你妈知道吗？”

“知道。”

“她怎么说？”

“她很喜欢橙阳，明年高考之后，我会带橙阳去意大利见她。”

林予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林颂在视频和他母亲吵架。

他有时都不明白，脾气如此温和的母亲，为什么一和林颂说话，就会变得暴跳如雷。

他走到苏橙阳所处的房间门外时，听见路茵在跟她说着什么。

“橙阳，看样子我哥是不会主动放弃你，如果姨父逼你放弃他呢？”

“逼我？”苏橙阳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