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黛笑道:“我确实不会,我以前做饭少,也就会摊个鸡蛋饼,还好这边有食堂,不然伊利可得跟着我吃苦了。行吧,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先去陆厂长家,一会回来再聊。”
爱立忙道:“小姨,中午我和铎匀做饭吧,我们尽量早些回来。”
“好,那我去附近的供销社看看,买些菜回来。这边有时候有附近的村民,拿蔬菜和鸡蛋来供销社换东西,这个点不知道还有没有。”
俩人刚刚出棉纺厂,就听到后头有人喊“爱立,樊同志!”
回头一看,发现竟是程潜,几个月没见,程潜比先前黑瘦了一些,人看起来却神采奕奕的,爱立不由笑道:“我刚还和铎匀说,这次过来见不到程潜了,没想到咱们就碰上了。程同志,最近工作是不是比较顺利啊?我刚一看到你,就想到了‘意气风发’这个词。”
程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还行,”旋即就换了语调问道:“就是你们到宜县来,怎么都不提前和我说一声?这是看了沈同志,要回去了吗?”
爱立笑道:“不是,我们准备去陆厂长家拜访一下。”
程潜立即笑道:“那我跟你们一起吧,我这边刚好有份文件,需要厂长签个字。”
一路上,程潜和爱立说起陆白霜来,爱立一听到她的名字,就忽然想起来,陆白霜估计快生产了,随口问了程潜一句。
却不妨听程潜道:“已经生了,月初的时候,是个男娃,听说姜斯民挺高兴的,还给陆厂长送了喜蛋来。陆奶奶连门都没给人进,当时闹得不是很好看。”
爱立算了下,现在是7月中旬,如果足月生产的话,去年10月到11月左右怀上的?
陆白霜胆子是真大。
眼看着快到陆家,大家都很默契地中止了这个话题。
来开门的是许嘉怡,看到爱立和樊铎匀,立即笑道:“是你们小俩口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看了青黛和伊利没有?”
“看了,我小姨说,您对她们很照顾,谢谢婶婶!”
许嘉怡笑道:“你小姨可是棉纺厂的员工,给你陆叔帮了不少忙,应该的。”又朝里头喊道:“妈,有桥,爱立.铎匀和程潜过来了。”
陆有桥在书房里,一出来就和樊铎匀握手道:“欢迎,欢迎,咱们可许久没碰面了。”
又问爱立最近怎么样,得知爱立已经升了中级工程师,笑道:“是个好消息,但是我觉得爱立同志,迟早是高级工程师的,就是总工程师,也是能看得见的。”
老太太正在楼上晒被子,下楼来就拉着爱立的手道:“中午可得留在这儿吃饭。”又忙乎乎地道:“我和小陈说声,中午多做些菜。”
爱立忙道:“奶奶,您不要客气,我们答应小姨,中午去她那边吃呢!”
陆老太太笑道:“哎呦,这不就在棉纺厂里吗?”转身和儿子道:“有桥,你给厂里打个电话,让人喊爱立小姨和伊利一起过来吃个饭。”
陆有桥当即就应了下来,给今天刚好值班的秘书杨荞荞打了个电话过去,让她去和沈青黛说声。
旁边沈爱立正和许嘉怡.陆老太太随意地聊着天,忽然见陆有桥站了起来,身姿紧绷,语气有些严厉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送到卫生室没有?”
大家立即都停了下来,朝陆有桥看着,就见他眉头越皱越紧,似乎情况比较严重的样子。
等他挂了电话,许嘉怡立即问道:“有桥,是厂里出什么事儿了吗?”
陆有桥道:“一批中学生冲了进来,说我们厂负责剃头的张师傅,是坏种的儿子,要拉出去批判。”陆有桥冷嗤了一下道:“什么坏种,张师傅的父亲以前开了个洋车厂,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不知道被谁揪了出来。”
许嘉怡轻声问道:“是张平吗?他家不是建国前就落败了,他爸被军阀给蹦了脑袋,怎么这会儿还揪到他身上来了。”
陆有桥道:“我得去看看,这帮孩子,真是越闹越过火。”又让妻子和母亲好好招待爱立。
程潜和樊铎匀都跟着他一块儿去了。
许嘉怡和爱立解释道:“张平的爸爸,对老陆有一饭之恩,所以后来见张平饥一顿饱一顿的,老陆把他搞到厂里来跟着老师傅学理发,张平人倒算老实和勤勉,所以,即便出身不好,厂里也没人提这茬。”
就是不知道,这回怎么学生还闹到厂里来了?
爱立却想到了她小姨,小姨父还是“现行反`革命”,也不知道后面会不会受到冲击,但是又想,申城和这边离得这么远,外面的人也不会知道小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