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四的下午,张扬给爱立送来了两封信,一封是从边疆的二哥寄来的,另一封是京市森哥寄过来的。爱立先拆了二哥的信,打开一看,发现里头还套着一个信封,是蓉蓉姐的,怪不得信封摸着挺厚的。
大概是为了省一张邮票。
爱立先看了二哥的信,“小妹,年前接到你的信后,就一直留意着这一批志愿者的名字,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人,我还以为姜同志没有顺利抵达边疆,准备给你拍一份电报问问,没想到第三天,我们团来了一位新同事,说是在路上病倒了,下了火车以后,在医院里住了两天,正是姜同志。目前已帮助她在这边顺利安顿下来,你和沈姨尽管放心……”
后面又问了她和樊铎匀结婚的事,说从边疆那边给他们寄了一些棉花过来,够做一床六斤的被子。
接着又看了蓉蓉姐的信,简略地叙述了她从汉城到边疆的经历,整整历时十八天,才到建设兵团农一师十二团。说是快到的时候,犯了低血糖,所以在医院里住了两天,爱立看到这里,不由皱眉,蓉蓉姐身体这样不好,去边疆怕是短时间内都适应不了那边的活。
接着看后面,就发现是自己多虑了,只见她写道:“爱立,你二哥真是一个好人,不仅帮助我在这边安顿下来,置办齐了护耳的毡绒帽.到脚的棉大衣.胶鞋,还帮我和附近的一位牧民家说好,每天给我留些牛奶,我写这封信的时候,身体已经比离开汉城的时候要好上一些……”
最后一段是:“目前一切无忧,是我期待中的新生活,感谢爱立妹妹和沈婶子,也烦请妹妹帮我转告金宜福.张扬.李柏瑞和周小茹诸位同志,感谢大家对我的帮助!”
落款是“重获新生的姜蓉蓉”!
爱立看完信,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到底这件事尘埃落定了下来,蓉蓉姐在那边开始新的生活了,二哥果然靠谱!
又忙拆了森哥的信,只见最高指示下面写着:“妹,我的伤已差不多痊愈,预备近期回部队,在此之前,准备南下看下你和铎匀,已经买了正月十五的车票,大概十六号上午到,不用来接我,没有什么行李。不多赘述,面聊。”
落款是“哥哥”。
爱立看了下他写信的日期,是初六就写的,路上估计耽误了两三天,到今天才收到,还好来得及去车站接人。准备明天一早就把书房里的被褥晾晒一下,还得起早些买些菜回来。
十六号是周六,刚好铎匀晚上也回来,周末可以一起去逛一逛。
正在盘算着去哪逛好,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一下,接着序瑜就推门进来,手上还拿着小半袋的板栗,递给爱立道:“我们科室里的同事家里炒的,拿过来和你一起吃,你尝一个,挺糯的。”
爱立伸手接了过来,还没有剥开一个,就见序瑜随手把门关上,并不像是单纯来给她送板栗的样子。
正待要问,序瑜已然附到她耳边悄声道:“那个女工是织造车间的陈白苓。”
爱立看了她一眼,见序瑜点点头,立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张柏年私会的那个女工。那天晚上她听到俩人的对话以后,第二天就问了序瑜,序瑜说她先前也听说了,但不记得是谁。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天,序瑜竟打听出来了。
爱立印象里并不认得一个叫“陈白苓”的姑娘,轻声问道:“什么时候来厂里的啊?”
“去年才来的,长得很好看,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眼睛水汪汪的,嫩得像一簇水仙花一样,就是你看到,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听说一开始张柏年来找她,大家还劝她提防点,后来张柏年不在人前找她,大家都以为张柏年歇了心思。”没想到,竟真叫他勾搭上了。
“序瑜,这回你怎么知道的啊?她俩不会闹出什么新闻了吧?”序瑜笑道:“是我自己发现的。也是凑巧,我刚好去车间那边张贴上个月的‘十佳好人好事’,然后就看到了张柏年从跟前经过,皱着眉头,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就回头看了一下,恰巧看到陈白苓望着他的背影,眼睛里还含着泪。”
爱立剥了一颗板栗道:“这听起来,像是闹崩的样子。”想到那天晚上,她依稀听到了“怀孕”什么的,忙把嘴里的板栗咽了下去,“你说,不会真怀孕了吧?”序瑜摇头,“这就不清楚了,要是真闹出事来,王元莉也不是善罢甘休的性格。”
爱立道:“我那天去找亚伦哥,恰好听到王元莉和婆婆吵架,似乎是怪她一直没生个孩子,然后王元莉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这事并不怪她,可能是张柏年有什么毛病,要是陈白苓真怀了张柏年的孩子,怕是张家人高兴的很。”序瑜看到她桌上的信封,随口问道:“谁寄来的啊?”
“边疆那边,我二哥和姜蓉蓉寄来的,另一封是森哥寄来的,说是正月十六就到汉城来了,我准备那天上午去接他一下,先前他胳膊受伤,估计不好拿行李。”爱立才不信他没什么行李,大概又是给她带一堆东西。序瑜笑道:“他第一次来这边的时候,你听到是谢家人,排斥的不得了,你看现在,你俩和亲兄妹也没差。”
爱立笑道:“确实是此一时彼一时。”序瑜望着桌上的信封,忽然想起来,和爱立道:“你知道叶骁华在相看的事吗?我前两天和季泽修一起去买灯泡,然后在友谊饭店里看到了他和一位女同志在吃饭。”
“知道的,初二我不也去他家拜年了,刚好看到了,叫秦勉如,她有个表姐,还和李明悟是同事,都是申欣纱厂的。”序瑜忙道:“原来是她啊,人我对不上号,你说名字我就知道了,我们小学还是同学,她爷爷奶奶是老革命,父母都当了老师,她好像后来也当了老师吧?”
爱立点头,“是,听说是在汉江那边的一所小学,具体名字忘记了。她人看起来还挺开朗活泼的,铎匀还和我说,要是真成了,到时候我们送一份贺礼去。”序瑜摇头道:“我看很难,那天俩个人似乎闹得不是很愉快,我看到叶骁华,本来准备上前打个招呼的,然后就见他忽然冷了脸,不知道和秦勉如说了什么,起身就走了。”当时秦勉如看着都快哭了的样子,起身想去追,大概是没拉下脸来,到底没追。
在她看来,幸好没追上去,以叶骁华的性格,一般真生气就不是道歉能解决的事。就是有些奇怪,秦勉如说了什么,能把叶骁华气得当场走人。
毕竟听爱立的意思,这俩人似乎见了好几次了,应该是双方都有意的样子。序瑜问爱立,爱立也不清楚。
其实这件事,不仅序瑜好奇,徐学凤也好奇,明明初二她问骁华,要不要回拒了秦家那边,骁华还说再看看,也就是有意再相处的,没想到初十,骁华就很果断地和她说,和秦勉如不合适。
徐学凤当时看他脸色不好,没敢问,忍了几天,到底在十四这天晚上问了出来,“骁华,秦勉如的妈妈今天白天来家里做客,聊了你和勉如的事,我只说你们性格不合,她妈妈一个劲的说你们俩个有误会,你好不好告诉凤姨,是哪里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