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爱立描述,就知道文江那姘头厉害得很,以后这一家人还不知道怎么被整治,金文英后悔的日子多着呢!
林亚伦垂着眼睛,捏了捏拳头,他姐姐在文家受了这么多委屈,却一直都是有苦往肚里咽,文江还不做人,这么践踏他姐姐的真心,浪费他姐姐的青春。
要是给文江一个教训,他心头这口浊气难消。但是当着姐姐和乔乔的面,他并没有提一句,而是暗自琢磨起来,准备回汉城之前,好好地给文江套个麻袋揍一顿解气。
小乔乔也探头朝外看了一眼,见奶奶没有追上来,眉眼弯弯地露出一对整齐的小虎牙来,拍着小手道:“没有追到乔乔,没有追到乔乔。”
贺亦棉忍不住捏了捏外孙女的脸蛋:“比你妈都聪明着呢,知道离这人远远的,你妈啊,还得爱立小姨劝才知道。”
小乔乔仰着脸道:“姥姥,乔乔以后都不用回奶奶家了,对不对?”
贺亦棉点头,“是,乔乔以后就跟着妈妈.姥姥和姥爷好不好?”
“好!乔乔怕奶奶,妈妈也怕!”
一句话就让她妈妈低了头来,贺亦棉并没有看女儿,而是哄着乔乔道:“以后,姥姥.姥爷还有太姥姥都保护乔乔好不好?”
“好!”
到了弟弟家,贺亦棉就拉着沈玉兰道:“玉兰,我想着,等春节过了,就跟你们回汉城看看,要是合适,我就带着乔乔搬到汉城去算了,正好今年5月,羡薇她爸爸也就退休了。”
沈玉兰笑道:“那再好不过了,咱们把妈妈也接过去住。就是房子小些,住还是住得下的。”
贺亦棉笑道:“挤挤才热闹。”见爱立几个都不在家,问道:“爱立去哪了?”
“去她小姨家了,俊平说还没去过,一早几个就出门了。”
林亚伦笑道:“怎么都不等我一下,我也从来没去过小姨家啊!”
贺亦棉笑道:“你要是想去,现在就去呗,谁还拦着你的腿了不成?”
沈玉兰忙把地址告诉了他,林亚伦戴了帽子和手套,就朝沈青黛家去。
贺亦棉摇摇头道:“也就比爱立大两三岁,你看,还像个孩子一样。”
沈玉兰笑道:“年轻人就是这样,才有朝气,我们看着也喜欢不是,没必要拘谨孩子。”又把小乔乔抱了过来,“乔乔,小肚肚饿不饿啊?舅奶奶给你做米糕糕吃好不好?给我们小乔乔再撒点桂花,可香喽!”
小乔乔立即小嘴“叭叭”了两下,一副小馋猫样,把大家都乐坏了。就是早上看到金文英,心情不是很畅快的林羡薇,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林亚伦从贺家出发的时候,住在四马路167号的成大杰,也收拾着东西,准备出门。
他拿出那块刚买的新手表时,房子秋没有吱声,这本来是她说买来给他做五十一岁生日的礼物的。
但是成大杰又放了回去,而是把家里的存折揣进了口袋里,房子秋忍不住出声道:“大杰哥,你是去见俊平吗?他对你意见深的很,你这样过去,我不是很放心。”
成大杰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房子秋心里一跳,立即噤声。
从上次沈玉兰姐妹俩找来以后,她和丈夫的关系就一直不冷不热的,她听妈妈的话,试着做个好妻子,开始学习做家务,也尝试着去外头找工作,试图挽回丈夫的心来。
但是当初埋下的那根刺,显然并不是那么好拔的。
最近一个月来,大杰哥对她粗鲁很多不说,有时候还会用那种冷冰冰的眼神看着她,常常让她不寒而栗。
昨天大杰哥愿意陪她去办年货,她还以为大杰哥想通了,愿意和她好好过日子了,没想到又遇见了沈玉兰和俊平来。
眼看着丈夫的脚就要迈出房门,房子秋的眼睛不由又瞥向了他装着存折的口袋,那里不仅是他们全家的积蓄,还是他们夫妻俩的养老钱。
而且,今年入冬以来,丈夫的身体就明显差很多,大病虽没有,小病却是一直不断的。房子秋对家里的这笔存款,比先前就看重得多。
此时,看着丈夫的口袋,她私心里是想把这笔钱留作急用的,不然大杰哥要是倒了下来,他们这一家子怕是连温饱都没法保障了。
房子秋抿了抿唇,壮着胆子,委婉地道:“大杰哥,俊平要是不收,你也别意气用事,以后等俊平气消下去了,咱们再给他就是,不然要是他不要,扔掉了,落在别人手里,你这些年的辛苦,可就都付诸流水了。”
成不杰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别说开口回应了,就是连一个眼神似乎都不屑给她,径直抬脚出了房门。
院子里的房家老太太看见女儿焦急地跟在女婿后头,心里立即了然,面上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和气地笑道:“大杰,我早上买了一条大鱼,中午给你们做鱼头豆腐吃,你可早些回来吃饭。”
对着岳母,成大杰又是一个态度,点了点头,应道:“好的,妈妈!”
等院门关起来,房家老太太脸上的笑意也就收了起来,拍了拍女儿的手道:“没事,中午回来就没事。到底是亲儿子,这乍一见面,肯定是想着见一见,聊一聊的。”
“妈,不是光见面,大杰哥又把家里的存折带走了,你说,这不又是给人家送钱去了吗?家里拢共就这么多钱,一下子全给了,我怕后头咱们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没钱上医院去。”
房家老太太却很是镇定地道:“你放心,他这钱就算出手,那边也不会要的。上次我就看出来了,那沈玉兰骨头硬着呢,前头都没要这钱,这过了大半年了,更不可能要了。”
房子秋却不是很放心,昨天从商场回来,丈夫就一直心事重重的,一晚上都没睡,和妈妈道:“我就怕那边不收,最后拉扯着,别把这存折给甩了,给不相干的人捡去了,而且我也怕他给沈俊平气出好歹来,自从上次破了头以后,他身体每况愈下的。”
老太太见女儿忧心忡忡的,提醒女儿道:“子秋,都道至亲至疏夫妻,前头大杰对你确实没得说,咱们也拿真心换真心,但是现在,大杰明显和你不是一条心,你也要为自己考虑才是。”
房子秋皱眉道:“妈,我心里就大杰哥一个,我才不会离开他。”
老太太叹道:“你想哪去了,我是说大杰和以前不一样了,你怎么也得存点钱防身。妈妈跟着你们过了一十多年的安稳日子,也算值了,就是你自己的日子还长着呢!”
听母亲是这个意思,房子秋点头道:“妈,我知道了!”她自己也知道妈妈说的没错,大杰哥确实对她疏远了很多,她甚至毫不怀疑,有一天大杰哥就像当年在沈玉兰跟前消失一样,也在自己跟前消失了。
她没有沈玉兰的能耐,要是大杰哥不管她,她自己怕是生存都困难。
这时候又后悔起来,这些年一直装病,没有生个娃下来,不然,现在大杰哥就是看在娃的份上,也不会跟她这样生分。
这边林亚伦按照门牌号找到沈青黛家的时候,就见小姨家门口正站着一位大叔,手抬了好几次,像是想敲门,却始终没磕到门板上去。
林亚伦有些奇怪地道:“同志,你找谁?”
那大叔望了一眼林亚伦,摇了摇头,抬脚就走了。
林亚伦微微皱了眉,也没有管他,自顾自地拍着门,朝里头喊道:“小姨,小姨,在家吗?”
一连喊了好几声,里头都没有人应声,林亚伦猜他们可能出门了,想着在门口坐着等一会看看,就见刚才那位同志正回身看着他,见他没敲开门,又走了回来。
问他道:“沈青黛是你小姨?那你妈妈是?”
“我妈妈姓贺,同志您怎么称呼?”
那人顿了一下道:“我姓成。”说着,竟也坐在了门口,“同志,你认识沈俊平吗?”
林亚伦点头,“认识,那是我表哥。”他话音刚落,就见大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份存折来,递给他道:“同志,可以麻烦你把这个交给沈俊平吗?”
林亚伦瞄了一眼,就忙摆手道:“这可不行,回头要是掉了,我可说不清,同志你自己再等等吧,他们可能很快就回来了!”这时候,林亚伦心里就隐隐有了猜测,怀疑这人和舅妈可能有些关系,不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找到青黛小姨这来,还让他把存折交给俊平大哥。
林亚伦不动声色地问起成大杰的情况来,成大杰倒是乐意说,有些林亚伦没问的问题,他自己也说了出来,比如他的老家是哪里的,以前家里有哪些人,哪一年从东北流亡到申城来。
得知林亚伦在汉城工作,表情有些复杂地道:“我以前也在汉城工作,”顿了一下又问道:“俊平他现在做什么工作?成家了吗?该是有孩子了吧?”
林亚伦摇摇头,“俊平大哥前两三年不是很顺,以前是在北省出版社当编辑的,现在在宜县矿上工作,还没有成家。”
“他这个年纪还没有成家,是家里没有房子住吗?还是成分上的问题?”除了这两个问题,成大杰想不到,俊平至今为什么没有结婚。
不妨却听跟前的小伙子道:“都不是,先前我哥结婚了的,但有次塌矿,他冲下去救人,把自己的腿砸断了,那女同志听到他以后会瘸,就立即离婚改嫁了,还好我哥福大命大,腿到底没有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