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1 / 2)

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了,天已经全黑了,小院里漏出些微弱的光亮,樊铎匀坐在书房里看书,听到院门有动静,立即就起身出来。

见她脸冻得红通通的,忙拉着她进厨房里,先给她把手搓红了,才让她在炉子边暖手。

爱立解下围巾,发现最外面那层都给寒风吹得硬邦邦的,和铎匀嘟囔道:“还好今天没骑车,中午有太阳还好些,晚上天黑了,风里都像夹了层冰一样,这一截路都把我吹得脑袋发木。”

要是骑车回来,手怕都要冻出冻疮来。

樊铎匀倒了一杯水给她,“手术不是很顺利吗?”按理说小手术不会耽误这么长的时间,他本以为她最迟三四点就能回来。

爱立喝了一口热水,身上的寒意好像才驱散了点,有些沉重地和铎匀道:“失败了,老人家就剩两三天的时间,序瑜下午哭都不敢哭,家里现在全靠她撑着了,看得我都心疼死。”但是这种事,旁人也帮不了,最多只能在她忙不过来的时候,搭把手而已。

轻声叹道:“以前是六个长辈宠她一个,现在是她一个人肩负这一切了。还好季家这时候没掉链子,季泽修到底还能帮点忙!”

樊铎匀在她们的订婚宴上也见过一回季泽修,“季泽修要是有心经营,他和序瑜的姻缘应该会有转机,就是阻力怕是也有一些。”

爱立知道他的意思,“她姥爷先前和我说,要是序瑜以后两难的时候,让我劝她听从自己的心意,不要为难自己。”又和他说,周末再过去帮忙的事。

说完才发现炉子上煮着粥,问他道:“你怎么还没吃?”

“我想着你差不多也快回来了!我把菜切好了,下锅炒一下就行。”

爱立没让他动手,自己系了围裙,和他道:“到底是第一天回家的人,可不准你动手。我在森哥那边做了几天饭菜,速度倒练起来了,今天我来炒,让你也尝尝我的手艺。你帮忙搅俩个鸡蛋。”

自己转身拍了俩个蒜瓣,切了一点葱末,这时候樊铎匀搅好了鸡蛋,爱立伸手接过来,先往锅里倒了一点油,待锅烧热就倒入鸡蛋,“滋啦”一声,立马就溢出香味来。

十几分钟后,一份黑木耳炒鸡蛋和一份白菜炒腊肉,就先后出锅了,考虑到铎匀还在吃药,她一点点辣椒都没有放。

晚饭,俩个人就围在厨房里的小方桌上,旁边的炉子在咕噜咕噜地烧着热水,氤氲着一点白汽,屋外的小猫“喵喵”地叫了两声,很快又不知跳到了哪里去,只听得见爪子落地时,踩到枯枝叶的“咯吱”声,樊铎匀看着爱立吃的微热的脸颊,心里忽然就静了下来。

忽然感觉他们现在和普通的小夫妻俩并没有什么区别,这样的时刻,他已然等待和期盼了很久。

爱立划拉了半碗粥,才觉得没有那么饿得慌了,放缓了动作,和铎匀道:“以后我们俩在家吃饭的时间多,在院子里种点葱蒜吧?等天气暖点,再撒点生菜籽,这个我印象里比较好种一些,不需要管的。”

她话说完,就见樊铎匀忽然笑了一下,像是有些抑制不住一样,爱立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了?说种菜你笑什么?”

樊铎匀微微笑道:“你说种菜,我忽然就想起我外公来,先前我外婆在院子里种点青菜,收成不好,第二年我外公翻了书,发现红薯好种,种下去就不用管,浇浇水就行,红薯叶也能当菜吃,我们就改种了红薯,到了收成的那一天,外公让我到隔壁郑叔家去借了个秤过来,又让我姐喊了周叔过来帮忙,说送他几根红薯,让他带回去烤着吃。”

“那你们收了多少?红薯是比较好种。”

樊铎匀端起了手里的碗,和她比划道:“这么多!”

爱立愣了一下,“一碗吗?”又不确定地问道:“几两吗?”

见铎匀点头,爱立一下子就没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你们简直太搞笑了。这么大一块地,就几两吗?”她都能想象到当时老俩口和姐弟俩一脸不可置信的尴尬场景。

又安慰他道:“不怕,不怕,我看小茹有经验,院子里种了不少菜,咱们到时候请她帮忙指导一下。”

又和他说起了正事来,“我明天起早些,去买些筒子骨回头,给你炖汤。你这半个月,什么都别想着做,先在家把身体养好。当时琼山县工业局的局长都说了,他会出一份公函给北省这边的工业科学研究院,将你的事情说一下,你先不用急着入职。”

说到这里,放下了筷子,和他道:“我写了一封信寄到琼山县工业局了,关于你出事前后的一些情况。”

铎匀还有些奇怪,就见她有些气愤地道:“我和姐姐在黎族那边的时候,还和吴清辉夫妻俩吵了一架,当时两边还动起手来了,我觉得吴清辉这回做得不地道,你给他帮忙的,延期没回,那段时间琼山县又接连强降雨,他不说和领导汇报,自己也该过来看一下吧?最后我都到了,他人都没来。”

爱立咬牙道:“而且,苏知微嘴里还尽说些不干不净的话,听得人恨不得把她压在地上打。”又望着樊铎匀道:“你还真是交友不慎,怎么会给这种人帮忙,险些还搭了命进去!”

铎匀摸摸她的手,“也不是给他帮忙,是想着让这项实验呈现出最好的结果,最后一组数据很重要。”看她还气咻咻的,软了声调道:“爱立同志别气,别气了,以后我都不会了。”

这次也是把他吓到了,先前三四年,他也常去野外,遇到毒蛇.豺狼这些也有过,但是事后都不曾后怕过,只有这一次,他忽然想到,如果他真出了什么事,爱立怎么办?

是他朝她走近,将人拉到了身边来,俩个人有了感情,又哄着人家领了证,一步步都是他在推动,将这个姑娘变成了他的姑娘,如果他忽然抽身离去,对她来说,太不公平了。

他先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将她推往一条布满荆棘的路上去,他是再不敢这样大意了。

和爱立道:“爱立,对不起,这次是我一再食言,害得你还担心了这么久。”

“算了,你以后小心做人就是!虽然说做事瞻前顾后的不好,但是铎匀,怎么办呢,咱们在一块了,可不就成了彼此的拖累?”

樊铎匀摇头道:“不,是牵挂!”有些无奈地望着她,“爱立,你怎么会想到拖累这个词?”

沈爱立低头,“我就随口说说。”

樊铎匀抬手捏了捏她的耳朵,“如果是这样的拖累,那我愿意早些担负些这份责任,并且希望无限期地延续下去。”

捏的动作,很快就变成了摩`挲,轻轻咬着她的耳垂,然后是嘴唇,一切来得那么猝不及防,又仿佛早有预谋,爱立一时沉浸在朦胧的灯光和一片混沌中,意识被他推着一点点地往前挪,直到一双手忽然覆在了身前,眼看着人要带她到更深的夜色中去。

爱立微微轻`喘着推开了他的胳膊,低声道:“不行,医生说要好好休息,动情伤身!”

樊铎匀原本被某种情绪扎染得幽深的眸子,瞬时清明了过来,巴巴地看着爱立。

爱立硬了心肠,凶巴巴地和他道:“樊铎匀同志,你不准想七想八的,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

樊铎匀的眼神,肉眼可见地又消沉了一点。

爱立又重复了一遍:“好好休息!”说着,忙跑了,自己去洗漱去了。

等她洗好,准备上床,发现人早就在被窝里了,望着自己的眼睛,想看着待宰的小羔羊一样,心里立时又心疼又警惕。俩个人到底亲亲热热闹了好一会儿才消停,一直到爱立喘`息着喊停,樊铎匀才收了爪子,他也不敢过于得寸进尺,怕惹得爱立不高兴,把他赶到书房去,也是有可能的。

爱立窝在他怀里,和他道:“我妈妈说,今年在申城过年,贺家长辈.亲友都会过去,算是俩家人见个面,认个脸熟,问我俩的意见?”

铎匀道:“我自然是跟着你的。”

爱立就说了她自己的想法:“我是想着,过去给她撑个脸面,我写信问了哥哥,他说也会去。”

“好,那这周末你要是从序瑜家那边回来得早些,咱们就先去商场买点东西,那边有哪些人啊?”

爱立和他仔细地说了贺家的人员情况,俩个人依偎在一块,絮絮说了好一会儿,爱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樊铎匀把他往怀里搂了一点,脸贴着她的头发睡了。

爱立睡了这个月以来,最安稳的一个觉,一觉醒来,外头天光已经微亮,看了眼手表,还好才六点半,立马就要起来。

铎匀问她道:“怎么了爱立?”

“要去买筒子骨,去迟了就没有了。”

铎匀知道她最近也没怎么好好休息,有些心疼地道:“我去买,我刚好睡不着了,你接着睡会!”

爱立摇摇头,“说了让你好好休息,这个点也不算早了,我一会就回来了,你不要急着起来,我一会把粥煮上,回来再炒一个菜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