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微捂着脸,叱骂道:“你凭什么打人?那么长的泥石流,你去看看没,冲了几个屋?屋都能倒,他樊铎匀不死,难道还在里面躺着睡觉吗?”
樊多美立即就又给她甩了两巴掌,“凭什么?凭我弟替的是你男人,你不说帮忙.安慰,你上来就咒我弟,你们俩口子按的什么心?还要我说吗?”樊多美恨得不能撕烂了这女人的嘴,她弟弟好心好意给你家帮忙,出了这么大的事,爱立就是真迁怒,难道不应该吗?
想到这里,冷声问道:“我弟因为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你们道个歉,就想让我们开口原谅?我和爱立没骂你家十八代祖宗,都算客气了,你嘴巴放干净点,不然老娘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这下,苏知微可不依了,立即就要扑上来打樊多美,樊多美本来就一肚子闷气,恨不得找个人来练手,对着她的脸.胳膊.小腿的下手毫不手软。到底没想着将人打伤,没往人肚子和胸口上招呼。
吴清辉万不想,不过一两句话,两边就打了起来,立即上前拉架,替苏知微挨了好几下,苏知微发现自己跟前有个人形肉盾在,也不怕樊多美,瞅准机会就要给樊多美小肚子一脚,爱立眼睛一瞄到,立即就冲上去,一脚把苏知微踹倒在地上。
问吴清辉道:“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对不起吗?你们的过意不去,就是夫妻俩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地,欺负铎匀的姐姐?”
听多美说没踢到她肚子,爱立才放下心来,朝着那一对傻叉夫妻俩,讥嗤道:“我姐是结婚的人了,万一她肚子里正有小宝宝,苏知微那一脚下去,吴清辉你们一家才算是真正做了个人了!铎匀为了你这样的人,出这么大的事故,我想想都替他不值!”
随着她的话音一落,吴清辉立即耳红面赤起来,拉着苏知微不给她动,“要是打我们一顿,你们能出气,你们打吧!铎匀这回为的是我,是我欠你们的!”
樊多美冷哼了一声,“你想的可真美,打你一顿,就能抵消你欠铎匀的?”樊多美压根没准备动手,刚才不过是气他女人嘴巴不干净,现在说到欠不欠的事,她才不会动手,正准备说,这是他欠铎匀的,轮不到她们来要。
不想,那苏知微可不愿意等着挨打,挣脱了丈夫的手,怒气冲冲地道:“你要挨打,你挨打,他樊铎匀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巴不得樊铎匀死在那里面,她一生的耻辱,都是拜他所赐!至今想起那一夜,她都觉得自己像做了个噩梦一样。
苏知微抚着有些肿胀的脸,恨得破口大骂,“你们想以命抵命不成?樊铎匀他注定就是个短命鬼,你们想赖上我们,可是休想,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我们愿意补偿你们一点,是我们的情分,不愿意补偿,任你到哪里都说不上理去!”
她眼睛里的恶毒,被爱立看个正着,这人和铎匀的恩怨,她一直都知道。沈爱立一下子气得浑身都发抖,问她道:“你是不是觉得,铎匀出事,就没人知道你的破烂事?”
望着苏知微冷笑道:“就在前头那个院子里,其中的一间屋子里,你借着酒意,摸到了房里来,你以为里面住着的是樊铎匀对不对?没想到住着的是另有其人!你当然巴不得铎匀出事,你心里是不是恨毒了他?但是我告诉你,铎匀不会有事!”
缓了口气,又接着道:“那件事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你怪不到别人身上,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强迫你,你没害到铎匀,害到了自己,就成了他欠你的吗?你这是什么逻辑?建国前山上的强盗,都没你厉害!”
樊多美这才知道,中间还有这么一段,原来这女人不是不会说话,她就是故意咒铎匀死。
樊多美现在都不屑于动手,和爱立道:“你也别气,要是早知道是这种货色,我都嫌脏了自己的手。”
又冷笑着看苏知微道:“铎匀和爱立是好性子,我可不是。等铎匀找到了,我就去一趟你们单位,替你宣扬宣扬好不好?说说你为什么那么恨铎匀?”
忽然拔高了音调问道:“难不成你脱`光了衣服贴上去的时候,都没发现出异常来,就让人这么吃干抹净了?这也怪铎匀吗?难道你恨铎匀中间没给你们喊人来,给你们鼓掌捧个场吗?”
要是平时,樊多美才懒得和这种傻叉动气,但是父母去世以后,弟弟是她唯一的逆鳞,别说这个曾经存心扒拉上自己弟弟的女人,就是她那个后奶奶,但凡敢骂铎匀,她就敢往段沁香脸上招呼耳刮子!
她们这边又打又骂的,早围了好些人过来,一开始大家还劝来着,现在都不由嘀咕起来。
先前苏知微和文大山的事,只有樊铎匀和文家人知道,文家人从没往外说过,所以苏知微还敢一而再地跑到这边来。
这会儿,樊多美的声音可不小,大家一下子就明白里头的意思来,樊铎匀一直都住在文大山家的,那苏知微那一晚上,不就是和文大山滚了一夜?
人群里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哇嚯,大山真是好福气,这城里姑娘都和他滚了被窝,怪不得到现在还不娶亲,这睡了城里婆娘的,哪还看得上咱们这土旮旯里的?”
又有一个婶子道:“怪不得这苏同志,先前明明住在竹楼里,却见天地往文家跑,原来情郎在那呢,我们大山十来岁就上山打猎抓蛇的,一身肉硬邦邦的,这苏同志肯定食髓知味,离不了人了!”
黎族这边,男女风俗本就比别地开放些,婶子们一下子说起来就没什么忌讳。
再者,这回出事的不光是樊同志,还有他们村里好几位村民呢,已经找出了的三个都没了命,大家一个村的,都有些沾亲带故,本来心里头就有些不好受,听这苏知微还骂人是短命鬼,别说樊同志的家人,就是他们这些本地人,听得心里都憋着气。
婶子们调侃起来,越发不给她留脸。
事情发展到这里,樊多美就拉了爱立回家,“走吧,咱们明天还得去山上呢,可没空搭理这个疯女人。”临走前,轻轻觑了苏知微一眼,这女同志一看就是城里有工作的,一个德行和作风问题,还不够让她卷铺盖滚回家吗?
这边苏知微却被婶子们气得跳脚,“你们别胡说,根本就没有这回事!我怎么会看上文大山,一个泥巴地里卖命的人,也就你们当个宝,他在我心里和臭虫没有区别!”
她这话一出来,大家立即都不笑了,这是连他们这一个村的人都骂了,泥巴地里卖命就是臭虫?
吴清辉也觉出不妥来,喊了一声:“知微,不要乱说话!”
可是事态已然往越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最先开口的婶子冷笑道:“那你这女表子,不就给臭虫爬了?这会儿还带着你家这绿王八,来看你相好的臭虫?你可真是个香疙瘩,谁都想蹭上一口,和你亲香亲香不成?”
苏知微气得破口大骂,“你们这些腌臜货,倒好意思编排别人,谁不知道你们这村的女人,平日里最放得开,青天白日的,都能发情,勾着男人往那山上钻去,母猪都没你们有本事!”
“哦?敢情苏同志平日都把猪窝里的事,看在眼里,跟着有样学样呢?怪不得这样本事,我们这块地儿,你可没白待!”
“可不是,原来是和畜生学的,那倒也不奇怪,怎么睡着这个,还嫁了那个,哎呦,关键她男人还愿意,这顶帽子怕是戴着暖和的很,让人家吴同志都舍不得摘下来。”
婶子们平时说话糙得很,此刻这些话却仍是让自幼在农村里长大的吴清辉,脸上都窘迫得要滴血一样。
吴清辉完全想不到,这件自己最想忽略的事,此刻这上面的遮羞布被这些大婶,撕开了,扯烂了,往他跟前一块块丢来。让他假装不知道,假装没事人都不行。
特别是那一句“绿王八”,就像一把尖锐的刀一样,狠狠地刺在了他的心口上。
已然不记得自己此次来的目的,气得攥紧了拳头,默不作声地转身走了。
苏知微见他走了,心里立即一咯噔,立马跑着跟上去,伸手拉人的胳膊,吴清辉却一把将她挥开。
先前骂得最欢的宁婶子道:“你们说,这一对会不会给我们搅和得要离婚?”
另一个婶子道:“咋地,知道自己戴了绿帽子还不离,这吴同志真是个绿王八不成?”
宁婶子道:“想来是知道的,去年吴清辉就和文大山打过一架,我那晚从山里砍柴回来的晚,亲眼看见了,后来你们发现没,都是樊同志来这边,吴清辉可是很久没来,你们想想是不是?刚我还听说,这回本来该是他来的,他托了樊同志帮忙。”
有人搭话道:“那吴清辉俩口子可是缺了大德,人家男人为的他出的事,他俩口子还有脸跑到人家跟前,说那些风凉话,我看樊同志她姐姐打的都是轻的,要是我恨不得砸了抓花了她的脸。”
宁婶子道:“她们城里姑娘,秀气着呢,可没咱打架那股狠劲儿,我今天都想抓那苏知微的头发,樊同志和沈同志恁是没抓,可把我急得!”
傍晚的闹剧,很快就传到了樊原的耳朵里,立即就到文家找孙女,“你当这是什么地儿?想撒泼就撒泼,想打架就打架?你以为这是你自家的院子呢?你还十四五岁呢?兵崽子都任着你欺负的时候?”
樊多美正在和爱立分析,明天去哪一块,见樊原一进门来,就是对她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有些不耐烦地道:“合着你什么事儿了?人家骂我弟短命,我还要好声好气地和人说‘谢谢’是不是?”
樊原呛声道:“人家管你有理没理,你这传出去了,你就是仗势欺人,你想想你自己的身份!”
“你现在觉得人言可畏了?早些时候干什么去了?我打个架你就怕了,你自己气死老婆,你怎么不怕?”
樊原气得瞪红了眼,樊多美也红着眼,缓声和他道:“我弟这回要是真出了事,这日子我也不想过了,我巴不得拉着那贱人下地狱去!”
樊原知道,孙女嘴里说的贱人,不是今天和她打架的女同志,而是段沁香。
他不知道,孙女心里的恨意这么大,见她红着眼,死命地瞪着他,樊原先受不了了,转身就准备走,到底又回头道:“你别瞎说,铎匀自小就学了一身的本事,难不倒他。”又叮嘱爱立道:“你劝劝她。”
樊原前脚刚走,文大山就回来了,像是摔了一跤,身上头上都是泥巴,却喜滋滋地递给她们一支笔,“你们快看看,这是樊同志的吧?我下山的时候,摔了一跤,手里抓到的。这东西掩在枯草丛里,要是没这一跤,我真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