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家,爱立和樊铎匀说刚才看见,有人尾随小茹的事。樊铎匀一愣,望着她道:“就在我们这条马路上吗?”
“是,就我刚才等你的时候。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她朋友?”沈爱立有些不确定地道。
樊铎匀皱眉道:“不管是不是朋友,被尾随这件事,小茹自己定然是不知道的,要是朋友还好,要是居心叵测的,到底有些危险。”
沈爱立听他这样说,立即道:“我真傻,我居然还在想,这是好人.坏人,再是好人,他尾随小茹是真的!”
上次周小茹很客气地送了一盘子白面肉馅包子来,沈爱立一直很记她的情,忙拉着樊铎匀去周家。
周家正在吃晚饭,见她俩来,周老头笑道:“小沈和铎匀,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吃饭没啊?”一边又朝里屋的女儿喊道:“小茹,多备两幅碗筷,铎匀和小沈来了。”
樊铎匀忙道:“周叔,您别客气,我们晚饭做好了,就是有点事,来和小茹说一下。”
周小茹听是找自己,还有些奇怪,放了碗筷,问道:“铎匀,怎么了?”
爱立开口道:“是我有事和你说,我刚不是在路边看到你了吗,就你减速和我打招呼的时候,我发现后面有一个男同志,一直跟着你,你转弯进了巷子,他还停了车,在巷子口朝这里头张望。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和铎匀都觉得和你说声比较好。”
周小茹听得头皮都发麻,忙问道:“沈同志,你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吗?”
沈爱立试着描述道:“脸型有点方,细长眼,眼睛间距有点宽,戴着一个黑毛线帽子,有点微胖,个子似乎不是很高。今天穿的是一身蓝色的袄子,黑色的裤子。”
周小茹摇摇头,“我一时也想不起来,会是谁呢?但绝对不会是我的朋友。”
沈爱立刚一起头,周老头的心就跟着提了起来,此时听女儿说可能不认识,忍不住骂了一声:“贼坯子,竟敢打我女儿的主意,我明儿个就在这路口等着,我看谁这么不要脸。我老头子是活够了,给我逮到了,我不弄死他!”
他家小茹正二十多岁,如花似玉的年纪,这贼坯子定然是起了什么坏心思。
周小茹忙劝道:“爸,你别急,明天看看再说。”
周老头也怕吓到女儿,抿着嘴不吱声,心里却气得直翻腾。
沈爱立想着明天铎匀不在,也帮不上忙,要是真和人对上,周叔这一大把年纪,可能会吃亏,忽然想起来,可以找厂里的同志帮忙,忙道:“周叔,我明天去厂里,和我们同事说声,让他们明天早些到你这边来,搭个手。”
周老头忙拉住了铎匀的手,“铎匀,你这孩子可真是找了个热心肠的姑娘,沈同志,我老头子先谢谢你,不管这回是怎么回事,我老头子都诚心诚意地感谢你!”他膝下就小茹这一个闺女,早些年不知道费了多少心神,把小娃娃给带大了。
现在他也不想着什么享女儿福,就盼着这孩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过日子,猛然间听到有人对小茹动了歪心思,周老头恨不得当场扒了那人的皮。
却也知道,自己到底年龄大了些,快六十了,明天不一定是那贼坯子的对手,心里还有些不甘心,没想到这小沈同志竟也替他想到了。
周老头望着爱立道:“果然老话说的不错,远亲不如近邻,我以前和老古两口子处的好,看铎匀就是自家小辈一样的,铎匀又不在这边,沈同志,你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和我老头子说,我也不敢说大话,只能说,多个人给你想办法。”
沈爱立想不到周叔这样客气,“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既然看见了,肯定要和您家说一声,没事自然是最好的,就怕有个一万。”
周老头点点头,“是,是这么个理,谢谢沈同志。”
周小茹也有些意外地看向了沈爱立,她没有想到,这人这样热心,而自己上次听到她喊自己,还当做没听到,害得人晕倒在了路边。
周小茹心里更加过意不去,嗫嚅着嘴,好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开口,一直到俩人快出她家院门的时候,才终于开口道:“沈同志,对不住,你晕倒那天,我好像听见你喊我了,但是我没停下来。后来听到你晕倒了,我心里一直觉得有些对不住你。你现在还这样好心好意地给我帮忙,我真是……”
沈爱立愣了一下,忽然知道为什么她出院的第二天,周小茹会送那么些包子来了,原来还有这一层缘由在里头。笑道:“没事,那天风大雪也大,你可能听不真切,赶着回家对不对,下回我再喊你,你肯定会回头对不对?”
周小茹忙点头,“肯定,我都觉得后悔死了!”
爱立笑笑,“没事,不用往心里去。”不管这姑娘当时为什么没理她,定然都是不知道她不舒服的,不然后来也不会因为愧疚而给她送那么些包子来。
等俩人走了,周老头和女儿道:“铎匀这对象找的,确实没话说,心善.热心肠,他外公外婆要是在,肯定见了这姑娘,都笑眯了眼。”
周小茹也点头,低声道:“是,我也没想到,我先前对她,还有点不想搭理。”
周老头自是知道女儿的那点小心思,劝她道:“铎匀那边,你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你看看人家对咱的这份心意,以后可也不准再动那心思,不然你爸我第一个不答应。”
周小茹急得跺了跺脚,“爸,我知道,我早就没那想法了,”顿了一下,又道:“先前不是你说,咱和铎匀.沈同志不是一块儿的人吗?我就觉得,可能也聊不到一块去。”
周老头笑道:“哎呦,行了,你这丫头,和你爸还打马虎眼子,你就是心病,丫头,你也就是现在年轻,觉得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多么不得了一样,爸爸和你说,能遇到一个真心对你的人,当然是好事,但是不能一叶障目,你看得见铎匀的优点,就看不见小沈的了?”
周小茹读书也不多,但她总觉得他爸这里的一叶障目,是不是用错了?
也顾不得去想,和他道:“行,爸,我知道了,我以后放平心态,和沈同志好好来往。”
周老头点点头,“本来就该这样。”又和女儿说起明晚怎么逮那贼坯子的事来。
这边,沈爱立和樊铎匀一回家,樊铎匀就问道:“刚才小茹的意思,是她那天听见你喊她了?”
爱立拉着他的手,安慰道:“没事,你也别往心里记,本来先前我和她也不过就是见了一两面,那么冷的天,人家不想在路上和我唠嗑,也是正常的。”
樊铎匀有些无奈,就是觉得自己这对象,有时候过于敏锐,有时候又过于心大。他觉得,要是她提前告诉他这件事,今天晚上他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建议她去周家跑这一趟。
但是人心本来就是很难推测的东西,先前他带了糕点上门,委托周叔父女,帮忙照看一下爱立,人家仍旧当她是陌生人,路上都不屑于多停留一会,和她打个招呼。
而今天晚上,因为爱立的一个善意的举动,周家父女倒是主动说,让爱立以后有事找他们帮忙。
虽然说不一定会麻烦上人家,但是爱立一个人住这边,邻居愿意多看顾一些,总是好的。
摸了摸爱立的头道:“爱立,既然周叔今天都开口说了,你以后有事,也不要怕麻烦人家。”
“嗯,好,你去盛粥,我去把菜热一下。”说着,转身就进了厨房去,显然并不觉得,自己今晚做了什么一样。
樊铎匀忍不住微微叹气,但他想,大概也就是这样的姑娘,才会在所有人都生怕躲避不及的那个傍晚,将十五岁的他,从狭长的巷子里拉了出来。
第二天一早,沈爱立起了个大早,跑到厂里去找小李,把事情大概和他说了一遍,请他帮个忙。
小李立即答应了,说会喊张扬一起去搭个手。
出厂的时候,又碰到了金宜福,问她道:“沈工程师,你今天不是要去宜县出差吗?怎么又过来了?”
沈爱立听他问,就把事也和他说了一遍,不料金宜福笑道:“这事应该和我们说嘛,我们这人多着呢,是你隔壁的隔壁那一家对吧?傍晚的时候,我就喊大家一起过去帮忙。你放心出差吧,小事儿!”
沈爱立忙道:“那可太感谢了,回头等我回来,喊大家去吃饭。”
金宜福面上笑着应下,心里却道:那估计没两三桌坐不下。
回头就把这事和陈舜.孙有良.郑卫国等几人说了,大家又通知了机械保全维修兴趣小组的其他技术员。
所以,等晚上李柏瑞和张扬到周家的时候,发现院里赫然站了十来个人,还都是他们单位的,两边一聊,没想到都是沈同志通知的。
张扬最先笑了,“这人这回是往枪口上撞了。”
沈爱立刚到宜县,程潜已经在车站了,见她从车上下来,立即就接过她的行李,问候道:“沈同志,身体好些没?”
“好多了,谢谢程同志上次搭手救命!”
程潜笑道:“应该的,沈同志可不要再拿这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