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周老爹心头猛然一跳,立即站了起来,进屋去敲女儿的房门,在房门外问道:“小茹,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这可使不得啊!你可不能起这种心思!”
周小茹把头闷在被子里,不明白怎么就使不得了,明明他们从小就认识,怎么就使不得了?
沈爱立这边,等周小茹一走,就迅速扒完了一碗粥,放了筷子就准备走,樊铎匀笑道:“你别急,带两颗糖放包里备着。”自己倒先把自行车推出了院子,在门口等着她。
看到周老爹出门来,忙喊了一声:“周叔!”
周老爹忙转身,笑道:“还真是铎匀啊,刚小茹说你回来了,我还想着这两天怎么没见你上门来玩。”打量了他一下,笑道:“哎呦,两三年不见,咱们铎匀越长越好。”怪不得自家女儿像是惦记上了。
沈爱立拿了包准备出来,还没注意到旁边站着一个老大爷,和他道:“铎匀,要不我自己过去二厂吧,我们那试验还不知道搞到几点,你家里地上的活还多着呢!我看那院墙……”
话还没说完,一抬头就见一老大爷望着她笑,顿时有些卡壳,和他点头道:“叔叔好!”
“小同志好,这是要出门,你们去你们去,回头去我那玩。”心想这女同志看着又好看又伶俐,听她说做什么试验的,定然是个大学生没差。他就说,这古家的外孙找对象,起码得是个大学生。
沈爱立笑着应下,“哎,好!”
周老头见俩人骑着车,一溜烟出了巷子,回家和女儿道:“小茹,你可千万不能起那不该有的心思,人家女同志把铎匀使唤得团团转呢!一看就是感情好着,咱可不能起那心思。”
路上樊铎匀和她稍微介绍了一下周叔,“周叔从小自学的中医,现在在医院药房里上班,我小时候有点小毛病,我外公都是喊他来看,感冒发烧之类的都没问题,他自称是个跑江湖的郎中,小茹是他收养的女儿。”
沈爱立笑道:“他们父女俩看着都很爽利。”又问了几句其他的邻居。
很快到了二厂,樊铎匀和她道:“江珩住这附近,我去他家,你要是十点之前搞好就让卓凡送你到白云巷子第十六号来。”
“好,好,白云巷子第十六号,记住了。”说着,就朝人挥了挥手,往厂里跑去。
人都来齐了,她今天竟是最后一个,镀锌铁皮做的大小漏底正在几人的手里传看,见到她过来,司晏秋道:“就差你了,咱们快开始吧!我听一鸣说做出来了,饭都没有心情吃,就跑过来了。”
沈爱立接过司晏秋手里的小漏底,左右看了下,笑道:“我到底还忍着,胡乱扒了两口。”
几人马上开始去车间做试验,一直到两包原棉全部搞完,才到卓凡的办公室整理数据和讨论,这个点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几人叽叽喳喳商讨了一两个小时,得出的结论是除杂率提高不少,生条棉结也有明显下降。
这一结论让几人立时都雀跃不已,卓凡微咳了一声,总结道:“没有辜负咱们的期待,效果是比较明显的,但是不足的点,可能还需要更多的试验,咱们这边也没有条件再做,只能交给黎东生同志那边了。”不管是时间精力.还是原棉材料,他们这野生军都不可能和人家拨款的正规研究团队相比。
沈爱立也道:“我刚观察的时候,发现小漏底的圆弧半径,也可以尝试着改为曲率半径与之相反应渐开线圆弧段,但还是要让黎东生同志这边确认一下,是否有继续往下去试验的必要。”
林亚伦忍不住道:“我感觉这个弦长可调式漏底,就算现在用不上,以后迟早也会运用在梳棉机上。”
几人互相望着,都忍不住笑起来,虽然只做了一部分试验,但是他们都感觉出,这次的改革非常成功。
大家又互相打气,整理了一会数据,最后交给沈爱立,让她附在信里,一起给黎东生同志寄过去。
爱立看大家巴巴地望着她手里的材料,笑道:“不然,我就在这把信写好再走,你们也看看,有没有什么补充的?”
而樊铎匀这边,见爱立进去以后,就掉转车头去了白云巷子,江珩刚好在家,看到他过来,还有些意外,“铎匀,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陪爱立过来,她去二厂做试验。”
江珩的爱人丁雪云忙给樊铎匀倒了一杯茶,和他笑道:“之前就听老江说,你这对象能干着呢,是单位的业务骨干。我还记得咱们当初在海南那边的时候,铎匀还是个半大的小伙子,转眼樊铎都找对象了,多美怕是高兴坏了吧?”
“是,我姐姐很喜欢她!”
丁雪云稍微聊了两句,就去带孩子睡觉了。
江珩才问道:“你有没有考虑,什么时候申请调回来,我看小沈同志也挺忙的,你俩这样长期异地,也不是个法子。”
樊铎匀垂眸,“有考虑,争取在明年年底回来,爱立这边,可能还要麻烦珩哥多照顾一下。”
江珩点头,“这事你放心,前两天你嫂子还说,想认识认识小沈同志,等最近有空,我带她去看看小沈,她们女同志之间更好说话一些。”
这就是会常来往的意思了,“麻烦珩哥费心。”顿了一下又道:“我听说她们单位最近又闹了一起中毒事件,似乎和王元莉也有关系?珩哥,你觉得是意外吗?”樊铎匀那天听爱立说那道菜是土豆块烧鸡,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为就算是老鼠药撒到菜上面去,也只会是靠近她的那一小块,一下子毒倒了那么多人,定然是汤汁里有了,打菜不都是从上而下?
王元莉却似乎是每勺都从底下打,不然不会有那么多人在短时间中毒。
江珩望了他一眼,欣慰他的敏锐,摇摇头,“很难说,这事国棉一厂说是意外,当事人的说法也算圆融自洽。”公安局也没有再做扩大化处理,不然怕是会影响工人的恐慌情绪,而且国棉一厂这边的领导也说他们内部会再处理。
又和樊铎匀道:“不管是不是意外,但都不可否认,食堂出了严重的食品安全问题,我听国棉一厂的领导说,这次事件的相关人员,都不会再在厂里待下去。”
樊铎匀担心的就是王元莉,那天在林亚伦那边听到她和婆婆吵架,发现她已然被逼得有些癫狂,怕她再狗急跳墙,对爱立报复起来。现在听说会离开汉城国棉一厂,心里倒放心下来。
转而和江珩聊起了别的话题,却不妨听江珩忽然道:“对了,你上次说你姐夫叫林以恒,我问了老战友才知道,他父亲是京市军区的,那多美和京市那边?”
樊铎匀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知道江珩问的是和樊原那边的问题,“樊多美应该会处理,她处理这些事,这些年下来,也算有些经验,珩哥不用担心。”
江珩笑笑,“多美这性子,也不知道像谁,从小就能把人骂哭,我们那时候见到她,一个个都爱逗她说话。都想着,长大以后,也不知道会嫁给什么样的人?没想到,还是部队里的小伙子。”
提起樊多美,樊铎匀垂眸道:“那大概是我姐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后来那几年,她挺不容易的。”
江珩明白他的意思,“是,多美性子又要强。”父母前后脚离世,唯一的长辈依旧不闻不问,十几岁的女孩儿,带着一个半大的弟弟,从京市到汉城来生火,樊多美是从生火开始学起的。他当年也是不放心,转业的时候申请到了汉城这边来。
正聊着,忽然听到敲门声,樊铎匀立即站了起来,“可能是爱立来了。”
俩人起身去开门,等见到外面站着的人,却让樊铎匀瞬间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