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房门一开,文二妹就喊道:“哥,你睡得可真死,今天还要……”
文二妹剩下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苏同志,你怎么在这?”眼睛又瞟向了床上的人,顿时吓得后退了几步,指着床上的人道:“你,你和我哥……”
苏知微忙低头,有些羞意地道:“你搞错了,这是樊铎匀的屋!”说着,还伸手拉拢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这一下,那鲜红的印记,让文二妹不由瞪大了眼睛,清楚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使劲摇头道:“不,这是我哥的屋,樊同志住在了柴房里。”
苏知微心下一惊,却仍旧觉得文二妹搞错了,她来这屋找过樊铎匀好几次,樊铎匀就是住这。
有些被触霉头地道:“你不知道吗?你哥把屋子让给樊铎匀了!”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这么会儿,扫地的文奶奶也听到了动静,走了过来问道:“二妹,怎么回事,苏同志住这,那你哥去哪了?”
文二妹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说,微微侧身,将门口让开,就露出里头的床来。
和床上露着光背的她哥!
文奶奶惊得手里的扫帚都掉了,“天神啊!这可怎么是好!”
苏知微见她们一个两个都说是文大山,心里顿时一片惊涛骇浪,三两步跑过去,将床上的人翻了过来。
顿时,震惊得呆在那里,喃喃道:“怎么,怎么会?我明明见他吃完饭,就进了这屋啊,我昨晚喊得明明是樊铎匀啊!”
床上的文大山这时候也模糊醒了过来,犹自回味着昨晚的美梦,不想睁眼,不想屋里的争吵声越来越大,不情愿地睁开了眼,就看屋里站了好几个人,不由吓一跳。
正要问阿妈怎么进来了?
却不妨听到一个女同志刺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文大山,你这个畜生,你设计害我,我要杀了你!你这畜生!”
文家早上的院里,一阵鸡飞狗跳。
7月底,沈爱立将妈妈做好的酱菜,搜罗到的汉城牛陂豆丝.鱼干.虾米之类,和自己买的一些特产,一起寄给了樊多美。
想着谢林森估计在那边也不做饭,就给他寄了四瓶酱菜,并两罐子的辣椒酱。
陪她一起来寄东西的序瑜问道:“你怎么不给樊铎匀也寄一些?”
沈爱立有点苦恼地道:“他最近口味有点奇特,可能爱吃山珍野味,对这家常小菜,怕是没有什么兴趣。”序瑜笑道:“这话又是怎么说,他告诉你的?”
等俩人出了邮局,沈爱立就拿出今早上才收到的信,指给序瑜看到,你看他写的:“黎族这边爱吃蛇,最近文大山砍竹子,带了一只大青蛇回来,文奶奶将它架在火上反复烤,烤得外焦里嫩,最后均匀地撒上一层盐巴,分了一小块给我,我没有看清它好不好看……”
沈爱立读到这里,觉得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问序瑜道:“谁吃蛇,还看好不好看啊?”
她怎么都感觉,这句话透着怪异。序瑜眼眸微转,笑道:“可能这烤蛇非彼蛇,也许是条能变幻人形的蛇精呢!”
沈爱立“啊?”了一声,她怀疑樊铎匀在黎族待久了,可能文思泉涌,想给她说志怪灵异事件,又囿于建国后不能成精,而没有编下去。
当晚,沈爱立就在书房里,给他编了一个蛇精美人和书生的故事,“小青幽幽地探出头,问道:‘林才子,你还记得小青吗?侬家在树林里前思后想,觉得相思之意渗入肌理,所以来问一问。’难成想,这林才子肚中正空空如也,饥饿难耐,完全没有听见小青说什么,只想着如何果腹,小青低头的瞬间,林才子就手起刀落,继而架起火来,准备享用一顿美食,可怜小青一片痴心付羹汤。”
编完自己都觉得好笑,忽而琢磨出味来,会不会他那“好不好看”的意思,就是她这个蛇精和书生的意思?
又下笔写道:“人家是‘君住长江头,妾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我俩喝的都不是一条江的水,希望多云同志能够守好自己的锅碗瓢盆,不要让不相干的筷子插了进来,否则小沈同志也只能另起炉灶。望樊铎匀同志无则加勉,有则改之。”
落款是“沈爱立”!
沈爱立觉得,这事还是要早点给他上砝码,不然最后要是搞些黏黏糊糊.牵扯不清的事,平白恶心人。
写完信,又将明天上午关于丝瓜筋膜过滤煤灰的汇报稿,再从头到尾捋了一遍。这还是第一次当着全体技术员的面做报告,沈爱立心里还有点紧张。
第二天一早,包括总工程师兼副厂长程立明.机保部的齐炜鸣等,都在台下坐着,听沈爱立关于利用丝瓜筋过滤煤灰的报告。
等沈爱立汇报完,程立明发言道:“沈爱立同志的这个报告,特别有意义,不仅是将丝瓜筋运用在生产中的新颖构思,最重要的是,这是她利用休息时间,主动.积极地参与解决其他友谊工厂的疑难问题,这份主动性是十分难得和珍贵的。”
程立明接着道:“因此,我们主张让沈爱立同志做这个报告,既是将丝瓜筋过滤煤灰的事,和大家做一个普及工作,另外,也是希望大家看到并学习沈爱立同志对工作和研究的积极性.主动性,为我们国家的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
钟琪在下面使劲地鼓掌,让王恂.梁娅等人都侧目,梁娅笑道:“这钟琪,看着比爱立还激动。”
王恂笑道:“她俩最近好得形影不离。”
钟琪却摇头道:“我那天也去了,切实感受到爱立的积极和上进,对研究的热情,我觉得程厂长说得很对,我确实需要向爱立同志的这种精神学习。”
王恂和梁娅都知道余钟琪平时上班只是应卯的,现在听她这样情真意切地说要向爱立学习,都不由面面相觑。
事后,序瑜又主动给自家小姐妹写了一篇文章,《丝瓜筋过滤煤灰背后的故事》,写完送给爱立看,“等毛麻厂那边的文章见刊,我就把这篇文章投稿到汉城晚报上去,我觉得这回大概率能上报。不管怎么样,先露一个小名。”
沈爱立见序瑜由丝瓜筋过滤煤灰,引渡到他们七人小组,将她这一个多月和大家修机器的经历,都串联了起来,通篇文章看下来,就是夸他们七人小组的,其中给她的笔墨又最多。
一个“我们特地采访了汉城国棉一厂的沈爱立同志,据她所说……”的开头,就将她着重引了出来。沈爱立看完,都不由叹道:“序瑜,你这笔可真厉害。”序瑜笑道:“这是汉城国棉一厂的宣传员写的,当然得偏向咱们厂,他们厂的要是想写,也可以写嘛,我们又不冲突。”
爱立想起来她要调走的事,问道:“你调岗的事,进展的怎么样了啊?”
提起这事,序瑜就不由蹙了眉,“我们全家讨论了一下,觉得我还是应该按计划在厂里多待两年,积累够资历再调动,现在这样根基不稳,不是很好。”而且,她这两天才从爸妈的话音里听出来,这次调动的建议,是季泽修提出来的。
这让她有些反感,她不喜欢他现在就插手她的工作和生活。
而且,还并没有问过她的意见,直接和她父母提的。
章序瑜略过心头的烦躁,和爱立道:“总而言之,我还能在厂里多陪陪我的小姐妹,小姐妹也要加油,让我多写几篇文章。”
沈爱立一把抱住她,“可太好了,我都舍不得你,我一定多多加油!争取赶上小姐妹调升的脚步!”序瑜笑笑,好意提醒道:“业务的事要抓紧,樊铎匀那边,你还是要去信问问。上次那蛇精,怕是有点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