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徐宁装作诚惶诚恐的模样,停笔跪下,“执掌诏命,臣实在是……”
“能不能掌?不能朕找别人来掌!”元澈不耐烦道。
徐宁心中暗喜,连声音也都发起颤来:“臣得此重任,比不负陛下所托。”
能得到中书令这种出掌诏令的职权,也相当于掌握了所有诏书的一半的合法性。这已完全超出了徐宁的期待。
此时,元澈反倒静默了,刚才溢出的些许情绪仿佛忽然藏了起来,又道:“此外还有法会之事。皇后近日噩梦,也难安心待产。不过法会若只为皇后一人讲经,难免有人说朕宠信戚族。九九重阳节,沙门也有狮子会,不妨借此在宫中多办几场法会。你素与沙门走的近些……”
“臣不敢。”徐宁的头更低了。
元澈却没理他:“重阳尊老敬老,三公以吴太保为尊,王司空亦是名门国士,对待二公要格外尊崇,决不可失礼。朕不日便要南征,后方诸事,就有劳你看顾了。”
最后“看顾”二字,元澈说的极重。徐宁抬头紧望着皇帝,咽了口唾沫:“臣明白陛下的意思,必不会有错漏。”
“好了,待魏钰庭抵都,中书印就是你掌,拿捏好分寸。”元澈的话有些冷。
徐宁连忙叩首道:“诏令所出,俱在天子,臣不过是替陛下捧一个印罢了。”
“心里明白就好。”元澈重新拾起一份奏疏,认真看了起来。
徐宁见元澈没有旁的吩咐,再次叩首道:“那臣这就去发诏了。”
元澈挥了挥手,徐宁这才爬起来退出去。待至殿外,徐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重新抬起头,正了正衣冠,昂首阔步地向官署走去。
百官赴洛,不带家属,自然行得快些,重阳节前便能赶到。除此之外,长安禁军再调三千人入洛,以便在皇帝南征时支持皇宫禁卫。与此同时,让徐宁颇感振奋的是镇东将军吴玥即将归洛,旋即出镇豫州,届时便有五千兵员或充禁卫,或领三阙,他在洛阳便能更加从容。而能取得如此局面,在他眼中,这自然是因其父吴淼入洛作为人质,其中也不乏皇帝对陆家动手的心思。
“什么,王峤没有来?”徐宁正在中书属内安排接待百官事宜,却闻得这一则消息。
中书属的郎官道:“实非司空不从诏令,北海公新丧,朝中不得不派人出面安抚。因此魏中书与二公商议,请司空、柳尚书、汝南王等先行前往吊唁,待洛阳拟定北海公哀荣,再返回洛阳。”
“哈,这个借口亏他们想的出来。”徐宁的语气不乏怨毒,“北海公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
平白失掉几个极为重要的人质也就罢了,偏偏北海公的哀荣还要洛阳来议。一旦洛阳方面不能给长安一个满意的答案,不仅自己身为中书将人望大损,更会因为这桩事陷入一个长久的拉锯战,日后牵扯更多的精力。
那郎官唯唯诺诺道:“散骑息怒,好歹吴太保与魏中书都将入洛……”
“你叫他什么?又叫我什么?”徐宁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阴冷。
那个郎官两眼望着徐宁,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思前想后,终于明白关要,连忙回道:“卑职糊涂,是魏尚书,徐中书。”
徐宁轻轻拍了拍郎官的肩,皮笑肉不笑道:“尚书令乃除三公外的百官之首,纠正你是怕你日后说错,耽误了升途。”
那郎官已经浑身发抖了,连忙应是。
徐宁见他识相,点了点头:“明日一早,长安第一批官员就要到了,你随我出迎。”
两人正说着,外面侍卫来报:“禀中书,镇东将军已过汲郡,陛下召中书下午亲自前往城东郊迎。”
这么快?
郊迎乃军礼,需要支会行台祠部、七兵部。徐宁皱了皱眉,将余事交予郎官,走出署衙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