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房房顶的一角,淡蓝色的光带忽然闪烁了一下,被虫网束缚的猎物连挣扎都没有,便被酸液腐蚀殆尽。
过了许久,杨真宝才回过神来。他正要走过去,扶薛芷坐下,却听对方声音沙哑道:“不用过来,不要管我,先把嫣婉送走。”
两人似乎都带着对嫣婉的爱护之意,也都对此情景有着不忍提及之心,第一次,身为奴婢的杨真宝背对着走出了寝殿。在阖上大门之后,他跪了下来,朝里面的人叩拜了三下。
宫殿的大门打开了,杨真宝披着一件袍子,遮住了肩头的伤口,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声音中似乎带着胆怯:“汪御史说让把里面的酒菜都撤掉。”
外面的人一副了然的模样,连忙蹑手蹑脚地走进屋里。几人将几案上的餐食撤下,四个人去抬那方酒鉴,杨真宝正欲跟着这群人走,却被侍卫戒备地横刀拦下。“你,滚回里面去!”
望着抬着酒鉴的内侍消失在夜色里,杨真宝纵有万分焦急,也只得无可奈何地退进殿内。
片刻后,一众人马浩浩荡荡地开进长乐宫,乃是以薛琬、杨宁为首的右卫营。薛琬本身也掌镇军将军,但是事发地点乃是内宫,镇军将军所率兵马无权进入。为避嫌疑,他本想请太保兼司徒吴淼出面,用使持节之权介入皇后所管辖的内宫事宜,却不曾想吴淼当即拒绝,固守不出。最后还是在王济的建议下,找到负责值守长乐宫的右卫将军杨宁,在他的带领下入宫。
薛琬走在最前面,杨宁和王济紧紧跟随在后。众人破门而入,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正殿内散落着几只茶杯和一盘葡萄,大红氍毹上满是酒污。薛琬凭着直觉,走到寝殿门前,他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却看到女儿安坐在床榻上,一丝不着,她的眼睛红红的,死命盯向自己,一旁则是男子的尸体。他重重地关上门,抵靠在门板上,望着走过来的王济和杨宁,连忙抬手让他们止步。他痛苦地蹲下身,埋头道:“家门不幸,家丑,家丑啊!”
王济神色恍惚了一下,而后镇定地看向一旁的杨宁道:“只怕你我都不方便,要去请彭廷尉来一趟了。”
杨宁道:“宫门即将下钥,要出宫去请,只怕一时半会也到不了。既然太保不愿出面,廷尉也一时赶不到,尚书令可否以过问吏部之便,先把涉事人等带到一个地方去,至少先把职事查清楚。”
“也只能这样了。里面的话先让几个宫女进去照顾着。”王济说到此处,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向左右怒道,“漪澜殿值守的人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护的主!”
话音刚落,角落里的杨真宝爬上前来,道:“奴婢杨真宝。”
王济望向杨真宝,声音冷冷道:“先压下去,找出其他宫人。”
杨真宝被推搡出去,然而薛琬忽然发话道:“等等,这位中贵人受了伤,又不曾离开殿中半步,想来也是为了护主,若尚书令有话,不妨就在这里问吧。”
“有理。”杨宁附和着。
王济也知不好强行压人下去,因此也同意了,此时换了温和的口气问道:“既如此便在这回话吧,殿里发生什么事了?”
杨真宝道:“回尚书令,今日晚,绣衣御史汪晟忽然闯入殿里,强行要……最后容华也是不得已,将绣衣御史杀了。”
王济和杨宁互相看了一眼。杨宁道;“涉及绣衣御史属,只怕有些复杂,要不要先通知禁中?”
王济缓缓点着头,又问杨真宝:“就汪晟一个人来的?”
“不,他的那几个干儿子都跟着过来的。”
王济皱着眉头望向外面,杨宁立马会意,下令在漪澜殿附近找到其余绣衣御史属的人。不过片刻,几名内侍也被押了进来。为首的一人看到如今情形,也知道事情暴露,他原为汪晟所器重,还想着日后接位,在听到汪晟被杀的消息后,连忙道:“是薛容华!汪御史之前发现了前绣衣御史韩任曾与薛容华私通。薛容华必然知道了此事,要杀人灭口。好在干爹已早早上书皇帝陛下,不然只怕要冤死于此啊。”
他说完后,整个大殿都安静了。薛琬似乎感受到寝殿的大门后有人站了起来,随后他望
向那名绣衣御史属的宦官,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质问道:“他向皇帝禀报了这种事?若陛下信以为真,我薛家岂非要遭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