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宁侯为救驾而亡,英年早逝,陆云驰年少便继承了侯府,而且当今感念威宁侯救驾之功,特许不降爵。
所以陆云驰年纪轻轻便已跻身高位,后来还因为他支持的五皇子登上皇位,陆云驰也顺势成为心腹重臣,权势赫赫。
知道未来的陆菀就开始了小心翼翼抱大腿,收敛自己的娇蛮霸道脾性,主动与养兄陆云驰亲近。
本来性子乖戾的陆云驰在她日复一日的讨好温暖中,渐渐软化态度,甚至于对陆菀的感情发生了变质。
等到这次身世大白后,陆云驰一心也只有陆菀,而且为了护住陆菀,让她在府中待遇依旧,陆云驰还设计了一出高僧批语之言,说陆菀是福星,而原身是煞星,会于亲人不利。这也直接影响了老夫人的态度,丝毫不愿亲近原身这个可能会克到她克到侯府前途的亲孙女。
唯有侯夫人还护着女儿,但在老夫人和儿子的强势态度下也做不了什么。
在原身和陆菀偶然一次发生冲突后,陆云驰丝毫不念什么血脉亲情,下狠手打断了原身的腿,并且不顾侯夫人的反对,直接将人送到了庄子上,任其自生自灭,最后伤重病死,在通知侯府后,被随意草席一裹扔进了乱葬岗。
顾然看了上辈子的原身后半生,虽然因为自小养在乡野农家,半路回侯府,一些高门大族看不上她,她生母侯夫人也怕她招架不来,就精心挑了个家世比侯府低上许多的青年才俊,又陪嫁了大把嫁妆。
原身与夫君说不上什么琴瑟和鸣,但也算相敬如宾,即便是碍于侯府权势,夫君也很尊重她这个嫡妻,原身也算是苦尽甘来,后半生顺遂平安了。
而这一世因为陆菀的重生,原身直接落得了个被打断腿打发到庄子是病死的结局,也不怪怨气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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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肚子饿得直响了,也没见有人来送饭,在原身的记忆里,自从被送到庄子上后她就颇受冷待。
即便她是侯府嫡女,也架不住是侯府现在的主人厌恶至极甚至发了话让她自生自灭的,庄子上的奴仆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不曾请过大夫看病开药,只偶尔送来些冷饭冷菜。
只怕是原身在林家整天干农活的时候,也没有这般凄惨。
唯一支撑着小姑娘活下来的,是被送到庄子上之前,她的亲生母亲侯夫人含泪向她保证,一定会接她回来。
小姑娘终究没等到母亲来接她的一天,就病死了。她不知道的是,威宁侯夫人宁氏早在她被流放庄子后,就被亲生儿子软禁了起来。
只因为宁氏一心护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对陆菀恶语相向,便被陆云驰不顾母子之情禁足在佛堂。
未免传出去不好听,他还将宁氏的亲信全部清除干净远远发卖出去,以致于宁氏不知女儿在庄子上是生是死。
在剧情中宁氏的下场也不好,等到陆云驰和陆菀大婚时,才将她放出来。
宁氏这才知道女儿已经病死了,又要面对亲子和养女成婚这样的惊天霹雳,怎么也不肯接受,最后疯了,余生都被关在侯府的院子里。
顾然看过剧情后发现,这位女主陆菀一重生仿佛就成了天命之女。
凡是对她好的人,都能享受荣华富贵。比如这世听信命格之说的老夫人待她和蔼可亲,便始终被她和男主陆云驰孝顺有加,成为全京城最有福气的老太君。
而对她不好,或者是陆菀不喜欢的人,就会下场凄惨,比如宁氏和原身。
她们与陆菀又有何仇怨,宁氏只是护着她的亲生女儿。
而原身,回到侯府后,却因为亲生兄长侯府掌权人陆云驰的漠视态度,还有所谓的煞星之说而不受待见。除了宁氏,没人真正将她当作侯府的千金,连陆菀身边的丫鬟都可以看不起她,当面讥笑她是乡野泥腿子。
原身一时气不过冲上去想打那个丫鬟,陆菀却护着她的丫鬟,扭打之下不小心推了陆菀一把。
陆菀扭伤了脚,得知后陆云驰就狠狠地打断了原身的一条腿,说是还给陆菀的,她敢伤陆菀分毫,陆云驰就要她十倍百倍奉还。不止如此还说她心性恶毒,留在侯府里迟早是个祸害,当晚就将她送去了庄子上。
陆云驰这个金大腿当得可真是尽心尽力,同样泯绝人性,眼里只有女主一个人,其他人都弃若敝履。
说是任由原身自生自灭,但在这般严重的伤势下,又暗示了庄子上的人,分明是要致原身于死地,免得给陆菀留下什么后患。所以顾然猜测着,若是她好了起来又或者是活的时间久些,只怕陆云驰也是要弄死她的。
当务之急还是腿伤,
顾然忍着腿上的疼痛,在屋子里寻找可用的东西,费力拆卸下几块木板,再撕破了被面扯成长条,先将左腿伤处用夹板固定住,她还不想这世真的成了个残废。
这番动作之下,顾然忽然看见了几束开在墙角的白花,仔细一看,原来是铃兰。不过在古代它还叫君影草,向来长在北方深山。这花开的小,又喜长在阴暗之处,所以难被人注意。
但它还有个特性,那就是全身都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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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上的人或忙碌或闲散了一天,到夜里不知怎么的头晕呕吐了起来,还没等有人走出去请大夫便失去意识倒下了。
顾然拖着伤腿走出来,身处在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息的庄子里,神色漠然,铃兰的毒足以致命,她将铃兰的根茎叶还有果实都研磨成了粉末,下在了庄子里的清水中。饭菜太麻烦,需要出入比较远的厨房,又未必能被人吃到,唯有水,谁都会喝上一口的。
在上一个世界顾然征战的过程中,杀伐不断,灭族绝户的计策用得太多,沾染的人命鲜血不计其数。这一下手不免也狠了些,为以防万一,所放的铃兰药粉也多。
说到底这些人也只是听命行事,冷眼旁观原身在痛苦中挣扎病死,不曾出手相助。
顾然离开后不久,山上的庄子很快就冒起了大火,熊熊燃烧着,将一切化为灰烬。
郊外山上的庄子起火,无一幸存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威宁侯府。
老夫人捻着手里的佛珠,听后,皱了皱眉头,“好好的怎么突然起了火,还是大师说的不假,那丫头是命中带煞的。”
一旁的嬷嬷俯身回道,“这天干物燥的,许是庄子上有奴仆守夜不尽心,倒了烛台油火,这才烧了庄子。又是深更半夜的,人正熟睡着,也没人跑出来。”
老夫人还是觉得透着不详的邪气,不然怎么去了那里才半个月,全庄子的人都没了呢。她叹了叹气道,“那些人若是还有家眷,便发些银钱给他们吧,也是可怜。”
却一句也没有提起亲孙女的骨灰后事,像是生怕沾上回去似的。
其他人都赔笑道,“老夫人善心。”
老夫人闭了闭眼,神色冷淡道,“这事就不要让宁氏知道了,免得她闹起来不好看。”
旁人闻言称诺。
老夫人对宁氏也挺不满的,总坚持要将一个命格不详的煞星接回来做什么,万一克他们这些亲人,克了侯府的前程怎么办。
老夫人一生丧夫丧子,所有的精神信仰便寄托给了佛祖,极为虔诚,对于白马寺主持普照大师的命格批语深信不疑。所以即便陆菀并非侯府血脉,老夫人也同意让她留在侯府,而被接回来的亲生孙女,她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陆云驰过分护着陆菀,对亲生母亲和亲妹都毫不留情,老夫人也瞧出了几分,但终归陆菀虽然出身差,但却是个福星。
而且整个威宁侯府以后还要指望她的好孙儿呢,老夫人自然不会像宁氏那样逆着陆云驰的心意,落得被儿子软禁的下场。好好享受儿孙福不好么,何必为了一个不祥之人,闹得家里不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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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驰倒是派人去庄子上查了,但全都烧成了一具废墟,也分辨不出来什么。不过看痕迹的确像是无意引起的火灾,听了手下这句回话后,陆云驰便不放在心上了,也认为人死在了大火里,而且还断了条腿,不可能跑得出来。
在日常看望陆菀的时候,随意提了一下此事。
陆菀一惊,那个半路回到侯府被改名为陆菡的千金小姐,居然死在了庄子上。前一世,陆菀是对她充满不满和嫉妒的,尤其是陆菀自己嫁作商人妇后,就见到陆菡因为侯府千金的身份,得以嫁了个青年才俊,成为官家夫人。她的夫君尊重爱护她还不曾蓄养姬妾。
这教陆菀心里如何平衡得了。
如果她还是侯府千金,这些本来是该属于她的。陆菀深深觉得,她所有的不如意就是从失去了侯府的荣华富贵开始的,这一次她要紧紧抓住。
陆云驰轻抚她的云鬓,冷峻的眉眼中带着些许柔和,“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以后她再也不会在你面前出现了。”
陆菀心里一跳,原来她对陆菡的排斥和敌意那么明显吗?
谁让陆菡的存在就是在提醒她只是个鸠占鹊巢的人,和威宁侯府没有任何关系,是农户林家的女儿呢。幸好兄长陆云驰是站在她这一边的,纵容着她的所作所为。
陆菀半是抱怨半是撒娇道,“那哥哥会讨厌这样的我吗?毕竟她才是你的嫡亲妹妹,而我什么都不是。”
这也是她最担心的问题。
“我的心里只有菀菀。”陆云驰看着她,深情又别有意味地道,“而且我很高兴,菀菀不是我的妹妹。”
陆菀听的心怦怦直跳,重生之后她为了未来能继续留在侯府,而尽力讨好亲近陆云驰,却不想似乎做得过了些,令陆云驰对她生了情意。
但这也令陆菀又惊又喜,如果仅仅是兄妹情分,她最多从侯府出嫁陪副普通嫁妆罢了,而且抱错孩子的真相大白后,全京城的勋贵高门都知道她的真正出身,不可能求娶她了。
她所能触及的天花板,便是威宁侯府了,若是能凭借陆云驰喜欢她,成为威宁侯夫人,那就再也不用担忧了。
陆菀抬起头,一双水润的眸子如白兔般瑟瑟可爱,似乎无意提醒道,“母亲要是知道了庄子的事,会不会……”
宁氏不信那什么命格之说,只在意谁是她亲生的骨肉,对陆菀也是不假辞色。陆菀也是料想到宁氏一旦知道陆菡在庄子上死了,肯定会闹起来的,说不定还会赶她走。而她又毕竟是陆云驰的母亲,孝道压在头上。
陆云驰淡淡道,“那就让母亲在宁湘院多养病一段时日吧。”
陆云驰自小就是个凉薄冷性的人,这么多年来也唯有一个陆菀走进他心里,整个侯府上下,他也只在乎陆菀,便是生母亲妹也都不放在心上。
“只要有我在,谁也不能让你离开侯府。”
陆云驰将她抱在了怀里,双手放在她柔软的腰肢上,下巴蹭着她精心调理过乌黑的秀发,鼻尖满是她发间的馨香,“你脚伤好了么,我送来的药膏,侍女都有记得每天给你擦么?”
陆菀面上染了薄红,有些羞涩,却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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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然离开那庄子兼毁去所有痕迹后,在深山里找了个破旧的小木屋,看样子是入山的猎户留宿的地方。不过四处已积了灰,应是废弃了许久,无人来了,于是顾然暂时停留了下来。
离开时她也将庄子里的财物搜刮了一遍,倒也不至于囊中羞涩。
简单易容了一下后,顾然就下山去附近采买了所需要的物品,另外还去了药堂找专门的大夫。顾然那点医术主要是因为各种征战在军中学到的点皮毛,一个不好,可能就真的要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