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因为跟樊自清聊过之后,知晓裴郁离家并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单纯只是想好好学习,云葭后续几日倒是也不似前些日子那般那么不舒服了。
吃得多了,就连夜里的觉都睡得踏实了许多,没再像之前似的总是做梦了,云葭的气色都恢复了不少。
这让霍七秀十分开心。
还当是先前开胃的果脯起了效,这阵子更是时不时就让霍家人去搜罗好吃的果脯蜜饯,好吃新鲜的食材也是日日都托人送过来。
一日。
云葭陪霍七秀说了会话,见霍家有人来找她说事情便先行离开了,才回到自己房中,还未休息多久,和恩便急匆匆过来传话了:“姑娘,梓兰姑娘来了!”
这是云葭之前对几个下人的嘱托,倘若梓兰过来找她,立刻来报。
但云葭其实也有阵子没听到梓兰的消息了。
自打她成为裴行昭的姨娘之后,出行就不似从前做丫鬟时那般便利了,之前云葭遣惊云喊人给她递消息,等梓兰给她回消息也是很长一阵子之后的事了,云葭也知晓她如今这个身份在裴家更为不易,之后也就未再喊人给她递过消息,免得被有心之人察觉给她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此刻冷不丁听说她来,云葭在短暂地惊讶之后便立刻反应过来说道:“快请人过来。”
本该在花厅相见,但想到她如今这个身份,云葭觉得还是少些人知道为妙。
和恩点点头,立刻出去喊人了。
又过了一会,和恩便带着头戴帷帽把脸挡得严严实实的梓兰过来了。
自从那日裴家一别之后,云葭与她便没再见过了,此刻见梓兰进来,又见她进来之后摘下帷帽匆匆就要与她行礼,云葭忙让惊云与和恩扶住她。
“不必多礼,起来吧。”
云葭说完之后又让人给她看座。
虽然被人拦住,未能与云葭行全礼,但梓兰还是朝人轻轻一福又道了谢方才入座。等坐下之后,梓兰又先与云葭解释一番自己为何来这么迟的原因,生怕她误会:“之前一直想来拜会您,但实在没法子,今日是托了去寺庙祈福的缘头才得以出来,您别见怪。”
可即便这样出来对梓兰而言也十分不容易。
毕竟阖府上下除了凉月之外,她没一个可以托付信任的人,尤其现在裴家跟徐家的关系闹得很僵,若是被裴行昭知道她来徐家就完了。所以今日她到了寺庙之后,又让凉月偷偷给她租了一辆马车,她方才得以过来,这时间上面自然也格外紧急,她待会还得回寺庙呢。
云葭自然不会见怪。
她知道梓兰在裴家不容易,以前在陈氏身边如此,如今成为裴行昭的妾室就更加如此了,虽然瞧着身份是尊贵了许多,但相对的局限想必也变得更多了。
她看着梓兰说没事。
梓兰稍松一口气后便问云葭:“上次县主说有事与我说,不知是什么事?”
云葭却未立刻说,而是先看了梓兰一眼,见她如今华服加身,身上的首饰也不便宜,显然裴行昭待她还算不错,然她脸上的笑容却比往常少了许多,眉目也不似以往那般柔和了。
所以说有些事是好是坏,也只有自己才知道。
云葭没问她如今过得好不好,也没问她现在后不后悔,没必要了,后不后悔的,她也已经选了这条路,说出来也不过是让人心里难受罢了。
可云葭心里到底替她有些不值。
无声叹了口气,云葭收回视线,等和恩放下手中的茶盏,云葭见茶盏都快见底了,知道她是一路着急过来,渴着了,便让惊云又重新替她续了茶。
梓兰瞧见之后难免有些赧颜,她攥着帕子低声道:“抱歉,县主,我一路过来太急……”
云葭同她温声笑了下:“没事。”又问人,“可有什么想吃想喝的,我让人去准备?”
惊云连连摇头,只说没有。
云葭也就没再多劝,等惊云续完茶,云葭开口,却是让惊云与和恩先出去。
这是有话要与梓兰私下说。
两个丫鬟轻轻应声,往外退去,等她们退下之后,云葭方才重新看向梓兰同她说道:“我知道你急,我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长话短说了。”
梓兰以为她是有什么吩咐,自是连连点头,茶也未敢再喝,她抬着脸,神色认真听云葭说话。
云葭看着她轻声说道:“裴行昭的身体不易让女子有孕。”
梓兰眸光一顿,她呆呆看着云葭,像是没听明白,又像是被这个消息震住了,迟迟未开口说话。
云葭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了。
看她这样,云葭也叹了口气,若早知道她会走这一步,她无论如何都会早早与她说这个消息,其实这个消息,云葭也是前世嫁到裴家之后才知道的。
甚至于现在都还没有人知晓,就连裴行昭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这事。
至于她为何会知晓这桩秘辛,还是她嫁给裴有卿的第二年,而她知晓这事还得归功于樊叔。
他这位前公公虽然不喜欢她爹,但对樊叔却十分客气,樊叔在京城本就受人看重,他医术高超又从不给官员看病,但对那些老者倒十分好说话,因此虽然樊叔得罪了许多人,在这燕京城却也有许多人护着他。
有一回樊叔受她爹的嘱托去裴家给她看诊,正好被裴行昭看到。
陈氏便托人给她传话,意思是让樊叔给他们也看下。
云葭知道樊叔的习惯,自然没开这个口,然追月嘴快,还是让樊叔知道了,他沉默半息便答应了,也就是那日裴家所有人都知道裴行昭的身体出了问题。
这事出来之后。
裴行昭丢尽脸面自然气愤交加,有好长一阵子他连上朝都没去,生怕被同僚看笑话,陈氏倒是无所谓,甚至于她还挺高兴,自己的丈夫不能让人有身孕,先是男人面子上过不去,这就杜绝了他跟别的女子来往,就算这件事上杜绝不了,至少也不至于带些乱七八糟的庶子庶女回来惹她心烦。
为着这个,陈氏还难得对她有了几天好脸色。
“您……您说的是真的吗?”不知过了多久,屋中终于响起梓兰的声音了,她的声音再不复从前的沉稳了,就连那张小脸也彻底白了。
目光呆滞地看着云葭,显然是被这个消息给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