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郁去书院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三人约定明日一道去书院。
……
饭桌上,徐琅吃着狮子头还跟云葭说起了一件事:“姐,前几天霍姨那边的人又送东西过来了。”
“嗯?”
云葭正在喝汤,闻言倒是停下手里的汤勺问徐琅:“霍姨回来了?”
徐琅摇头:“没呢,说是还要过阵子。”
“那怎么这么早就送东西过来了。”云葭说完又十分无奈,“霍姨这些年送过来的东西太多了,下次见到她,我还是与她说一声,让她别总是拿这么多东西过来,她做生意也不容易。”
徐琅点点头,也觉得霍姨一个女人做生意挺辛苦的:“东西我都没动,都还让福伯收着呢,回头我让福伯先给你拿过去。”
云葭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些事,裴郁自然是掺和不进去的,他也没有硬要掺和进去,姐弟俩说话的时候,他就默默给云葭剥着虾,等剥完一小盘,他就放到了云葭的面前。
云葭正在吃东西,忽然瞧见面前多了一盘剥完的虾,目光微怔。
看过去。
少年已然低头吃饭。
怕声张,回头阿琅又得闹腾,云葭也就没说什么。
她还挺喜欢吃虾的,只是嫌剥着麻烦便也不大碰,没想到裴郁会给她剥虾,也不知他是注意到了还是什么。
云葭笑笑,未去多想。
等吃完饭,三个人便先分开了,徐琅和裴郁回屋,云葭则还有事务要处理。
早先跟蔡泓勾结的那几个管事都已经被拿下了,因为她事先并未回来,福伯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如今还在柴房关着,这会过来问她的意思,云葭也没打算见人,让明日一早就扭送到衙门里去,拿得自然还是贪墨背主的名义。
至于这些年他们跟蔡泓勾结收敛的那些财产,自然会有其他人去处理。
等云葭开始看起账本的时候,惊云回来了,她之前一直在处理追月的事,又被云葭嘱咐去做了另一桩事,此刻云葭见她进来便翻看着账本问了一句:“怎么样?”
惊云的脸色不大好看,她放下手里的锦帘,走进来先给云葭蓄了花茶水,过后方才开口说道:“追月跟着裴世子走了。”
话才说完,就见姑娘翻看账本的手停顿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姑娘便又继续翻看起手中的账本,没什么波澜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惊云亦未再说什么。
她今日受姑娘吩咐去给追月收拾行囊,后来追月抹着眼泪离开,她其实一直都让人跟在后面,这也是姑娘的吩咐。
虽说燕京城有宵禁,每处地方也有守卫巡逻。
但追月一个小姑娘背着行囊这样离开,难保不会有什么坏心人对她做什么,未想派出去的人一路跟随,没看到追月进客栈,反而看见她跟裴世子在街上撞上了。
之后那位裴世子便把追月带走了。
惊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该说她终于得偿所愿跟在那个人的身边吗?可这真的是她所愿吗?她日后会后悔吗?后悔为了自己那一点小心思背叛了姑娘?
惊云不知道。
她只知道今日之后,她与追月便再也做不成姐妹了。
……
夜色漆黑。
星星在天上眨眼跳跃。
疲惫不堪的裴有卿终于回到了家。
门房的下人见他回来,纷纷上前朝他问好请安。
裴有卿认出几张生脸,感觉到和今早离家时看到的不同,但也未曾多想,他实在太累了,从身体到心,无一处不累,就连气息都变得沉重浑浊了不少,如果不是还强撑着一口气,他恐怕现在就要直接瘫倒在地了。
“这是……”
有人瞧见裴有卿身后站了一个低着头背着行囊的女子,皆是一怔。
追月被他们看着更觉慌张,头也忍不住埋得更低了。
裴有卿无力解释,只撂下一句:“让人安排下。”说完,他便径直往前走去。
他还得去见爹娘。
追月看他离开,嗓音怯怯地喊了一声“裴世子”。
裴有卿听到之后,打起精神转过头安慰了一句:“无事,你先安心待着吧,等日后你想到去处了再说。”
他说完又嘱咐了门房一声方才离开。
追月心中还是害怕,但也怕裴有卿嫌她烦,不敢再阻拦,只能泪眼婆娑地背着包袱低着头。
门房的人看着留在原地的追月,倒是终于认出她的身份了,只是他们实在想不明白世子明明是去徐家求县主原谅的,为何把县主身边的丫鬟带回来了?想不明白,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只能说:“那就先送去世子那边吧。”
不然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
……
裴有卿一路往陈氏的院子走去,他过往时候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待人都如春风拂面,走路也是阔步洒脱,可今日他的脚步就跟灌了铅一般,两条腿沉得厉害,脑子里还在想着云葭与他说的那些话,裴有卿也实在注意不到与他打招呼的那些人。
他一路沉默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