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尤其想到梓兰那高肿的半边脸,生怕自己也会落到跟梓兰一样的田地。
她平日最紧张的就是这张脸了。
“刚才跟二爷说话的是不是你?”陈氏突然质问。
春晓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脸上就挨了重重一记耳光。
“贱人!”
“你以为你每天打扮得这么妖妖娆娆,二爷就会看上你是不是?”陈氏这一巴掌用劲极大,春晓被打得摔倒在地,她那素来精细养着的脸立刻就红肿了起来。
春晓被打得一懵。
但后知后觉的疼让她立刻哭出声来:“我的脸……”
她下意识还想护住自己的脸。
可陈氏看她这样却更恼了,她把今日在裴行昭还有徐家那边受到的屈辱全都报复到了春晓的身上,一记耳光不够,她拉扯着春晓的衣襟,一看她里面那一身衣裳是桃红色,用的还是上好的锦缎,靠近的时候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这样一副勾引人的模样让陈氏脸色愈黑。
“贱人!”
又是一记耳光打了过去。
惨叫声一路从屋内传到外面,守在外头的凉月等人都听得心惊胆战、神色苍白,秋月白着脸小声跟凉月说道:“姐姐,春晓她会不会出事……”
又是一道惨叫声。
秋月吓得身子都抖了起来。
凉月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她虽然不喜欢春晓,但也没想她死,不过这种时候,她可不敢进去。她绷着一张脸守在外面,声音都打了颤:“不关我们的事,夫人念在范妈妈和柳管事的份上也不会真的对春晓下狠手。”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秋月本来就怯懦,虽然有些紧张春晓,但要她这会进去,她也不敢,忍不住说:“要是梓兰姐姐在就好了,她一定有办法。”
凉月没说话。
心里却也是这么想的。
就是这当口,她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梓兰?”她小声呢喃。
“什么?”秋月问,她没听清。
凉月抻着脖子往外看,却已经看不到梓兰的身影了,她拧眉,觉得自己应该是眼花了。
梓兰这会应该在房里吃饭才是,怎么可能会出来?
“没什么。”
她摇了摇头,没提这事。
……
裴行昭走出陈氏的院子便径直朝书房走去。他一路脸色难看,碰到下人跟他请安也没理会,没想到走着走着竟跟人撞在了一起,他今日本就心烦意燥,没想到还有这么不长眼的,也不管是谁,当即一脚踹了过去,黑着一张脸骂道:“没长眼的东西,没看到爷在路上走?”
“唔。”
等听到熟悉的女声发出痛苦的低呼声,裴行昭皱眉低头。
国公府里向来不缺那几根蜡烛,随处可见的灯笼把这一条路照得通亮极了,认出是陈氏身边那位叫梓兰的丫鬟,再一看梓兰捂着心口,半边脸还有明显的巴掌印。
裴行昭神色一顿。
还未开口说话,梓兰就已经膝行到裴行昭的身边认起错:“是奴婢冲撞了二爷,请二爷责罚。”
她的柔顺在很大程度上让裴行昭舒了口气,今日在徐冲和陈氏身上受了一肚子气,此刻见脚边柔顺清丽的女人,裴行昭心情稍稍好了一些,没有去问他那一脚,而是盯着梓兰那半边脸问:“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梓兰似乎犹豫了下才小声说道:“是奴婢蠢笨,惹夫人不开心了。”
裴行昭皱眉,下意识又想到刚才陈氏往他身上砸茶盏的画面,他摸着脸上的伤口,低声骂道:“这个毒妇——”
但也仅此而已。
他并未多说什么。
陈氏到底是他的原配正妻,他不至于为了一个丫鬟而做什么,此刻这一句毒妇也不过是在替自己说。
梓兰也没多说。
她依旧乖顺地跪在一边。
裴行昭没叫起,她便没敢起来,晚上有一点小风,飘过来一些本不该存在的血腥味,梓兰蹙眉,鼻子也跟着轻轻动了一下,她犹豫着抬头,在看到裴行昭此刻的模样,她清秀的小脸立刻大变:“二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裴行昭的身上都是伤口。
手肘和膝盖都破了,脸上还有被瓷盏划过的血yin'zi。
梓兰急急忙忙伸手想用帕子去擦拭,又怕弄疼他,手足无措,急得眼睛都红了。
裴行昭看她神色紧张关切,不由心里一暖,再见她慌得什么都不敢做,只知道红着眼睛看着他,裴行昭这颗心都变得柔和了不少。
“好了,爷没事。”
他伸手握住梓兰的手,声音都变得柔和了许多:“就一点伤口,看把你急的。”
话是这么说。
但裴行昭的脸上明显是高兴的。
梓兰依旧红着眼睛看着他。
女子柔软的手在掌心之中,也让裴行昭一时有些失神。
再一看四周灯火通明,她脚边还有一盏灯笼,那暖黄色的灯光晕把她笼罩其中,都说灯下看美人,此刻梓兰那张原本只称得上清丽的脸庞在灯火的照映下都变得柔美了许多,眼中的依赖更是让他心神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