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渝澜听到他的这些话,已经是瞠目结舌了。
这摩什知道的,远远比宋雁西知晓的都还要全面,而且听他这口气,似乎在金陵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既然如此,他为何不去找宋雁西商量?
他心中有疑问,自然也就问出来了,“你既然都知道这问题严重,那宋小姐回上海的时候,你为何不出来?”
摩什却摇着头,“没有用的,她在法阵方面的确天赋异禀,可是那下面的法阵在三天之前,明明还能坚持一百年左右,可是就这一连三天的时间,就已经只剩下十年不到。她就算是天纵奇才,也没有办法将下面的法阵修复。”
“那你呢?”萧渝澜有些不高兴,觉得摩什有些轻看了宋雁西的能力。“你既然都觉得宋小姐没有办法,那你现在叫我来,又有什么用,难道你觉得我还比宋小姐厉害么?”
摩什听到他这话,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歉意。
虽是飞快,但还是被萧渝澜给捕捉到了。
正要询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就听到摩什说,“这一百多年间,我们一直在找寻找真正能将邪物封印的办法。”
在此之前,他也知道有四只这样的眼睛散落在各处,但并不清楚确切的地方。
直至三侠堂下面的宝库被打开的时候,他才发现第二只眼睛就在那里。
不过幸好那边有一只奇怪的器灵守着,暂时不会出错。
所以他便想,莫不是再去多寻找几只器灵,因此当时他是有意将菱花镜拿到手里的,兴许能效仿三侠堂下面的器灵,用来镇压别处的邪物。
但是没想到菱花镜已经被扶桑人所控制,他们当日去参加拍卖交流会的这些玄门中人,还险些丧命。
幸好运气好,宋雁西关键时候救了大家,然后也将菱花镜毁掉了。
因此他只能继续去别的地方寻找别的眼睛。
金陵他只是路过,正好遇到下面的眼睛睁开,察觉不对劲,方才留下来的。
可萧渝澜听他说了这么多,也没说出实际的办法,便追问道:“这么多年,你们就没有一点办法么?”除了效仿上海,用器灵镇压。
但是夏姬这样的器灵,两千多年了不说,而且那聚宝盆本身就不是俗物。
想找这样等级的器灵,简直是比登天还要难。
摩什摇着头,“办法有,三十年前我在嵩山之时,得了乾方大师的一本手札,上面有两页记载了与这邪物的记录,不过可惜,只剩下半页了。”
不过这么多年,经他推算得出了一个可能性。
“那本页肯定没什么有用的记录。”萧渝澜想都不用想,话本子里不也是这样写的吗?写着关键消息的信和书本,总是丢了那一页。
摩什苦苦一笑,“确实如此,但也不能完全说没有用,上面提了这些法阵,当时似乎都在同一时期,也就是唐末年间出过问题,有一个人以一人之力,将其重新封印,所以我想……”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然后看着萧渝澜不说话了。
萧渝澜正听到关键的时候,着急不已,“说啊,你有什么办法?”
摩什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以身为封印,必定是魂飞魄散飞灰湮灭,但那人不同,所以我觉得他的残魂还会在这世间。”
萧渝澜跟宋雁西那么久,这逻辑也差不多追上了宋雁西,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所以,你觉得找出那人的残魂,再用他来封印?”
用宋雁西的话说,这些东西应该会对封印他们的人产生恐惧,哪怕后来只是一个影子,也会起到短期镇压的作用。
果不其然,摩什点头。
萧渝澜顿时松了一口气,“那这不就好了么?你可知道那人是谁,我马上回去给宋小姐拍电报,只要你提供对方的一些信息,她一定能找到这人的转世。”
摩什却道:“不用了。”
“为何不用?”不是说这法阵坚持不了吗?就这么几天的时间,法阵就一下消耗掉了几十年期限,如今只剩下十年了,指不定就是一天半天呢。
萧渝澜心急如焚,不懂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忽然听到摩什的声音传来,“因为那个人,我已经找到了。”
“哪个?”萧渝澜只觉得这摩什说话实在是奇怪,干嘛不能一口气全部说完?这样断断续续地往外蹦,着实急死人了。
摩什忽然转过身来,带着些异域的瞳孔直直地看着萧渝澜:“那个人,就是你。”
“我,那好办啊。我都不用给宋小姐拍电……”不过这话还没说完,他脸色的欢喜之色就凝固住了,怔怔地看着摩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下也想起为什么刚才他看自己时,眼里会有歉意。
“萧公子,对不起,如今时间紧迫,唯你能试一试。”摩什其实也期待过等宋雁西的办法,但是没想到宋雁西才走,下面的眼睛就频繁睁眼。
那只小龙子根本就压不住。
这样下去,只怕等到今天夜里,或者明天的黎明,这河中心上方的雾气就彻底没了。
萧渝澜一下很慌,但是又没有那样害怕,他蹲下身,直接坐在雪上,抱着膝盖,口气竟然很冷静,“你不用抱歉,也不用说对不起,宋小姐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参军打仗我肯定是不行的。”
他口气是冷静的,但话有些语无伦次,说到这里,忽然又抬起头看向摩什,“我一条命,其实很划算的,你想想当初你们封印那只眼睛,整个雪域昆仑几乎都赔上去了。所以嘛,还是很划算的。”
他说着说着,眼角却有些湿润起来,鼻子也发酸,可是嘴角却拼命地想扬起,声音里似也带着笑声。
但是不管嘴角再怎么扬起,声音再怎么表现得开心,觉得是自己赚了的感觉,可眼角里的眼泪还是滚下来了。
“萧公子。”摩什活了六十多年,在他看来萧渝澜就是个小娃娃,其实是于心不忍的。
让这样年幼的他去做这样的事情,其实心里是于心不忍的。
可是,现在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萧渝澜却忽然举起手,“你不用安慰我,你给我三个小时的时间,我回家一趟。”然后扶着柱子慢慢站起身来,伞也不拿了,顶着大雪就直接往山下去。
其实摩什很意外的,萧渝澜居然答应得这样痛快,没有一点犹豫就算了,甚至是都没有怀疑自己这话里的真假。
他追了上去,“你不想知道,你的前世是谁么?”
萧渝澜闻言,停住了脚步,但没有回头。“算了,还是不要知道了。”想一想前世的自己能以一人之力封印四个邪物。
而现在的自己这样弱小……
于是便直径朝山下去了。
摩什的身后,忠仆阿古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要去做准备吗?”还有,这萧渝澜不会跑掉了吧?
摩什点了点头,将往山下眺望去的目光收回。
萧渝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山下了。
萧渝澜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反正他开车到家,身上的积雪已经彻底融化了,将他的衣裳都打得湿漉漉的。
他母亲在账房和大哥他们算账,只见着二妈他们几个人在客厅里打麻将。
见他一身湿漉漉地回来,担心不已,一个个都扔了手里的好牌围过来,“你这是做什么?外面那样大的雪,猫儿都知道不能出去,你怎么还跑出去了?”
一面连忙招呼佣人来,给萧渝澜准备沐浴的热水和干净的衣裳。
萧渝澜以为自己能冷静的,家里这些兄弟姐妹里,就算自己最没出息了,活脱脱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现在他终于能做一件正事了,该高兴才对。
可是一想到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大家,见不到宋小姐,他心里便难受得厉害。
眼下也不觉得耳边二妈她们的声音吵闹了,只觉得温馨无比,可惜往后自己再也感受不到了。
也不晓得自己不在了,她们是不是也会很难过。
还有宋小姐,自己不在了,以后她要去远一点的地方,又不能让人知道,是不是就得走路去?
她那样娇贵,又喜欢穿高跟鞋,哪里走得了许多路?
他有些后悔,早知道的话,就告诉苏灿这些秘密,以后让他代替自己做宋小姐的专属司机。
只是可惜,现在也来不及了。
还有大哥他们,小侄儿侄女们。
还有妹妹们,自己还等着他们结婚的时候,背着他们出门的。
好多好多的事情,他还没有完成,有的甚至都还没有去做。
而现在自己就要离开了,心里无尽的不舍。
“二妈,你们继续玩,我去洗澡了。”他压住心中的难过,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来。
几人倒是点头了,又叮嘱他几句,看着他走远了,才责备起来,“总理也是的,不知道跟渝澜说了什么,瞧这孩子这几天都跟失了魂一样,回头和大姐提一提,叫她跟总理说一下,不要总是针对渝澜。”
其他几人也附和,虽是坐回了麻将桌上,但心里中觉得空落落的,还是很担心萧渝澜。
至于萧渝澜,此刻已经泡在水里。
温暖的热水让他的头脑此刻冷静了很多,他原本是想回家告别的,可是一想,自己干嘛跟他们告别,偷偷走了就好了,也许他们就以为自己心情不好,跑到哪里去玩耍了。
这样也许就不会难过了。
因此他就将那些告别的话全都埋在了心底,不过给宋雁西写信的时候,他还是给家里人留了一封信,压在书桌上那张全家福下面。
做完这些事情,已经两个小时了。
只剩下一个小时了,竟然不知道该去干什么?所以他提前出门了。
出门之前,往萧总理的办公室打了一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