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鞭到了她手中,也是瞬间就如同灵蛇一般在朝她围上去的衙役中灵活地施展开来。
现?场便?这样混乱起来,前面的衙役们几?乎都在围着那明若是,后头的则追着沈窕。
周梨见此也挣脱开来,余下的老百姓们纷纷效仿。
混乱中周梨只叫大家快逃,慌忙中见着那章玄龄竟然在前面押送的犯人里,只不过他此刻也挣脱开了,但并?没有上去帮忙,而是一手拿着白本?,一手紧握着炭笔,飞快地记录着什么?。
周梨见此,大概知道他为什么?有武功,还被这些?衙役给绑了的缘故了。
又眼?见着他如此忘我,那同明若是打斗的衙役已经将战场扩张到了人身旁,便?急得大喊起来:“章玄龄,小心!”
不过她话音才落下,就见到那章玄龄忽然朝后退出两三丈,将那衙役的攻击躲开,但手中炭笔仍旧飞快地在白本?上晃动?着。
周梨暗自松了一口气,不想这时候,却见那些?原本?趁乱逃走的众人都停在了原地。
她抬头去看,只见衙门里不知何时跑来一堆弓箭手,如今正将那锋利的箭羽对?准了这些?无辜的老百姓。
两个身体结实的高?大男人抬着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从衙门里出来,随后又是工艺精巧的小几?,然后是一排穿着单薄,露出窈窕细腰的美貌侍女,分别捧着香炉茶果等出来。
不管是香炉或是盛放果子的器皿,还是那茶具,即便?是隔得还有些?远,周梨都看出来非同寻常凡品。
孟家是有些?身家,但还不至于如此铺张浪费到这个地步。由此可见,怕也是如同那过份华贵的马车一般,皆是民脂民膏了。
她又在心中暗暗为这孟写虎添上一罪。
火炉也搬出来了,然后周梨便?看到了那传说中的绛州第一人,孟写虎!
只见他未曾着官服,而是穿着一身绛紫色的华贵锦袍,外披着雪白的貂皮大氅。
也是了,他的官阶并?不高?,官服的颜色自然不如他身上这颜色能彰显身份。
只是他满脸油光,身材肥硕得很,这一身价值不菲的衣裳在他身上,体现?不出任何价值来,即便?粗壮的腰上还绑了条碧玉皮革腰带。
整个人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不入流的山贼暴发富的气息。周梨这一瞬忽然明白为什么?当初他那政绩上看着不错,最终却没有被尚书阁那边直接任命为绛州知州。
而是保持原来的官阶了。
但见他笑眯眯地走出来,目光落在已经被迫停手了的明若是身上,满脸都是胜券在握的自信,但话语里却满是虚伪的关怀:“若是啊,你说你好好恪守本?份就是了,为何要多管闲事呢?”
明若是满目的怒火,含恨盯着他:“孟写虎,你不得好死!”
孟写虎对?于她的怒骂也不恼,反而笑得更高?兴了,一手抚摸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是你不得好死,你说你一个女人,好好在家便?是,出来和男人争什么??”更何况还想抢属于他孟写虎的一切。
不过这明若是比自己预想的还要蠢笨,所?以他甚至很满意明若是的主动?动?手,只道:“本?来我还想如何参你一本??如今倒好,你与犯人勾结一处,公?然在衙门口动?手劫囚。”
“你小小一个从七品,有什么?资格上奏?”明若是其实知道孟写虎是有门路的,毕竟他背靠着陈家大树。
但她此刻已经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了,因为此时此刻这满衙门的其他官员和衙差们,没有一个站出来,这也就意味着孟写虎一手遮天。
因此她如今也只能呈口舌之快了。孟写虎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官阶,所?以明若是就提他的官阶,踩他的痛处。
果然,孟写虎生气了,脸上的笑容当场就凝固,随即暴怒着一脚就将那火炉子踢翻,滚烫的碳火顺着台阶滚落下来,将被押在台阶下的老百姓烫得惨叫起来。
但孟写虎并?不觉得有什么?罪过,反而觉得这人舌燥得很!一个眼?色,脚下的衙差立即明了,一棍子打下去,那个老百姓当场昏死!
周梨想要阻止都来不及,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草菅人命。
而孟写虎带着几?分得意的声音这个时候也响起来了,“从七品又如何?你当知道,我的堂妹嫁入了陈家,不说亲家那边本?身就有一位首辅,便?是那个女首辅,和我这堂妹也是最要好的手帕交。”
到底是交通闭塞,周梨等人被册封爵位之事,还未传到此处。
说到这里,他身体朝前倾了些?,因肥胖而被挤得眯成?一条线的眼?睛里带着些?居高?临下的凶恶:“所?以,甚至都不需要上奏书那般麻烦,只需要我的一句话,你们这些?贱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人群里,忽然发出一个愤怒的声音,“狂妄,狂妄,太狂妄了!”不算大,但在这个算是鸦雀无声的现?场,是那样的醒目。
众人将目光齐齐望过去,只见一个文雅隽秀的小青年正奋笔疾书,不知在写什么??离他相?近的几?个衙差围了过去。
他在些?什么?,周梨当然是知道的!
章玄龄正在记录着此时此刻发生的所?有,自然是不允许那些?衙差给抢夺过去,因此周梨和沈窕几?乎是一前一后赶在那些?衙差之前,跑到章玄龄跟前。
沈窕扬起手里的长鞭,周梨则暗自开动?手腕上的迷离弩箭机关。
但孟写虎显然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敢挑战自己的权威,他甚至意识到了章玄龄在写什么??倏然起身,愤怒地命令着衙差们,“抓住他们,把他手里的东西毁掉!给我砍下他的手!”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衙差们犹如蜂拥一般,齐齐朝着周梨三人聚集而去。
明若是见此,虽不知他们三人到底是何方人?那小青年手里又在写什么??但见孟写虎又要残害无辜人性命,意欲过去帮忙。
哪里晓得她才动?了一步,那孟写虎忽然一抬手,身后的弓箭手们,居然将弓箭对?准了她和四周的普通老百姓们。
明若是只能生生将脚步停下来,“孟写虎!”
周梨眼?见这孟写虎已经坏到了骨子里不说,还如此轻贱人命,当下也没有细想了,只按动?手腕上的开关。
这个人已经没有留着的必要了,他所?犯下的一起作?恶压根就不用审判,只今日?在场的无辜老百姓们就有权判决孟写虎的生死。
那弩箭本?就是迷你型的,但射程不低,且命中率又极高?,等众人反应过来,什么?小蚊虫一般的东西在眼?前飞过的时候,那孟写虎忽然将抬起的手放下来,满脸的痛苦表情。
这时候,众人才意识到了什么?,不少亲信连忙围了上去,关切无比,又有人大喊大叫,让大夫赶紧来。
是了,周梨的弩射中了孟写虎,但并?没有射中他的心脏和头颅,而是因为他面前重重叠叠的人影,所?以最终周梨为了免伤无辜,所?以只射中了他的肩膀。
也是他受伤,使得现?场又开始了短暂的混乱。
这是任由谁也没想到的,居然有人如此胆大妄为,在众目睽睽之下射伤孟写虎。
但没想到孟写虎皮糙肉厚,那伤势并?不严重,他也有些?武功底子在身上,当下就给稳住了,怒火冲天地扫视着众人,“谁?”
自然是无人吱声。
这时候只见孟写虎用没受伤的那只胳膊将身边衙差的佩刀拔出,毫无预兆就要下台阶砍人,“谁,站出来?”不然的话,他是要将这满场的老百姓们都给砍了。
沈窕见此,想要替周梨站出。
却被周梨按住肩膀,“保护章玄龄。”随后大步走上前,“是我又如何?”一时间原本?无数对?准明若是的弓箭,又都齐齐落在周梨的身上。
周梨面无惧色,只大步走上前,以此拉开与沈窕和周边无辜老百姓们的距离,免得孟写虎真丧心病狂让放箭时,连累无辜。
待到了那台阶下,微微一笑,“你既与陈家乃是姻亲,那你当认识此物才是。”
说话间,周梨抬起手臂。
不想她这一举动?,引得那孟写虎下意识地拉了个衙差挡在自己眼?前,至于旁的弓箭手和衙役们,都齐齐将武器再次朝周梨又靠近了些?。
他们的箭,也随时准备离弦。
但是周梨这次并?未动?手,只是将那手腕上平日?宛若普通手环一般的弩箭展示给孟写虎看。
然这孟写虎和陈家的确是姻亲,这点?不作?假。
可是陈家发迹,也就是这些?年罢了,早前的时候陈家虽也算是官宦之家,但比他们孟家也好不到哪里去,反正在那上京都是那排不上名号的。
便?是那时候他所?认识的陈慕,也还是个吊儿郎当的只晓得吃喝玩乐的纨绔罢了。
所?以他如何见过陈慕这些?东西?当下自然不信,哪怕自己肩膀上结结实实也挨了一箭。
但因他身体肥硕,如今受伤的也不过是肌肉组织罢了,并?未伤到筋骨,因此对?于周梨所?展示在眼?前的弩箭,认定了也不过是当个冒充品罢了。
所?以他不信,在短暂的诧异之后,讥讽一笑:“不过是些?杂耍把戏罢了,你休得骗本?官,贱人你算个什么?东西?怎么?可能有陈慕的制作?的良兵?”
“不信,那我在给你展示一遍?”周梨挑眉,一副欲欲跃试的样子。
她本?意是想拖延些?时间,此刻只巴不得商连城的队伍赶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