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或许,她不?和他结婚,应该会过得更快乐一点。
“不?会的呀,女孩子脸皮薄很正?常的,感情的事要?一点点来。”谈静初也清楚。
满京城也不?清楚,罗意璇和谈敬斌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谈裕陷入了沉默,并不?打算再解释,只沉默地看着手?里的茶汤。
雨前龙井,他最喜欢的茶。
此刻喝着,索然无味,却?还是不?舍得浪费谈静初的好意,全都喝完了。
“别喝啦,晚上喝这么多茶,还怎么睡得着。”谈静初知道安慰无用,无奈又心疼地说着。
堂前栽种的花,大部分一到?晚上就都合上了,只有满树的樱花还开着。
有风一吹,纷纷扬扬地下起了樱花雨。
像是下进了他的心里。
他看着淡粉的樱花,又想?起了那年京城,学校里的晚樱。
一树一树,美得让人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顺园安静如?斯,坐在堂前,偶尔能听见锦鲤翻腾,拍打着水面的声音。
宫灯亮得好看,晚风里,竹影摇晃,给这个难熬的夜晚添了几分幽深静谧。
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罗意璇已?经洗过澡睡下了。
她累得很,心情也是真的差。
只要?想?到?那些人的嘴脸,还有他们说出的话,夹杂着过去的记忆一起冲击着她。
她每一天很想?爸爸妈妈,很想?大哥。
今晚格外想?。
洗过澡,躺在床上,她的眼泪控制不?之地往下流。
谈裕不?在,她放肆地哭着。
她甚至绝望地想?着,为什么那次巡查,不?带上她。干脆让那场意外也直接把她带走好了,这样她就不?用再面对?这些,不?用再辛苦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哭着哭着,哭到?眼泪都要?流干了。
整个人像是脱了水一样,眼睛肿起来,虚弱地蜷缩在被子里。
谈裕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昏睡了过去。
发丝还没泪水濡湿,黏在她的鬓角,整个人看着可怜兮兮的。
柔和的光下,泪痕他看得清楚。
他生在谈家这样的门?户,又是私生子出身,受尽了冷眼嘲笑,将内斗视为理所当然的事情,亲情在他眼里淡漠得不?像话。所以?他自然不?能理解罗意璇的难过,甚至以?为今晚她应该很解气,只当她是因为想?起了其他人,或者是不?想?面对?他而流泪。
他抽了一张床头的纸巾,替她擦掉了还没干的眼泪,坐在她身边,好久好久。
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发丝,心里苦涩得厉害,像是压了一块很沉重的石头,堵得他快要?不?能呼吸。
他实在是不?能消受这种情绪上激烈的起伏,努力地深呼吸着。
眼睛很酸,他挪开视线,不?敢去看她。
白昼里的烟火再美,也终究是敌不?过黑夜。
如?此迷惘了八年,就像是做了一场不?愿醒过来的梦。
以?前不?愿醒来,是因为还有希望。
如?今,是不?得不?醒。
失望且不?甘。
他又被困住,陷入两难。
最终,他离开了卧室,叫丁权收拾了一下偏院的房间,独宿在那。
这一住,就是好几天。
罗意璇次日醒来就发现了,不?明白,但也不?去问。
调整心情,该上班上班,该看书看书。
只有在每日,洗漱过后,看着空荡荡的大床,她一个人蜷缩在角落,觉得格外冰冷。
甚至有那么一晚,她梦见谈裕回来睡。
又像那天帮着她暖肚子一样,抱着她。
只是一睁眼,才发现是梦。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原来被不?闻不?问,是这样怅然若失的感觉。
就这样,一直挨到?了周五。
他们说好去领证的日子。
已?经好几天没有讲话了,甚至谈裕早出晚归,他们连照面都没打过。
她甚至开始怀疑,不?确定谈裕到?底还要?不?要?和她领证。
头一晚,她失眠到?了凌晨。
翻来覆去,想?问他,却?还是不?怎么开口。
最终请了假,按照约定的时间,站在了城北的民政局门?口。
天气很好,她提议选了一件纯白色的小裙子,化了妆,卷了头发。
很认真地准备。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么用心是为什么,是因为谈裕,还是因为这是她一生只有一次的领证结婚。
好像又没什么分别。
站在门?口,她等?了好久,也张望了好久。
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却?迟迟没有看见谈裕的声音。
她开始怀疑,开始觉得失望。
开始觉得很丢脸,觉得今天或许,应该是不?用领证了。
但,她又想?最后挣扎一下。
为什么而挣扎呢,为了灵越的未来。
她在心里给自己准备了这样的说辞,毕竟坚持了这么久。
捏着手?机,她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那串号码。
盲音漫长得叫人失去耐心。
大概,他不?会接了。
就在罗意璇准备放弃的时候,电话却?通了。
熟悉低沉的声音。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