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弛越发现纪乔真不仅五官惊艳, 性格也好,不说话时安静乖巧,举止给人以聪慧之感, 笑起来纯净灿烂, 世界都盛放。
而且他不仅声音好听,说话的语调更好听,以往别人和他说话, 江弛越总是一只耳进一只耳出, 走神得厉害, 在纪乔真面前,竟想把一字一句都听清楚。
和纪乔真相处短短一段路, 江弛越愈发觉得人生前十几年白活了,一路和他唠嗑, 希望他能多笑一笑。
“校园卡也是门禁卡,有的时间段可以不用刷, 比如早上, 午休,傍晚, 时间表宿管那儿贴着。晚上过了十一点就不让进了。当然,你要哪天进不来可以给我打电话,a中我人脉广,没有办不到的事儿。对了, 你好像还没有我电话, 存一个?”
拎着行李箱走到宿舍楼门口, 江弛越热情地掏出手机,和纪乔真交换手机号码。
随后得寸进尺,嘿嘿笑道:“我看微信里有联系人推荐, 通讯录自动匹配的,顺便申请上了,千万不要介意。”
a中的宿舍分为单人间和双人间,双人间面积更大一些,单人间更贵一些,设施都很豪华,可以根据自己的性格和经济承受能力自由选择。
江弛越是个话痨,一个人住可能会憋死,当年想也没想就住进了双人间。得知纪乔真选了单人间,没有缘由地松下一口气——如果纪乔真选了双人,他该用什么理由抛弃现在的室友好呢?
江弛越等纪乔真做完登记,帮他把行李箱扛到五楼,推进宿舍,擦了擦额角的汗:“我们算是朋友了?”
纪乔真笑眯眯道:“当然。”
江弛越心都化了,脚步迟迟不愿从纪乔真宿舍挪出去:“晚上请你吃饭?”
纪乔真:“你帮了我,当然我请你才行,晚上我还要收拾宿舍,准备随便做点东西吃。如果你有空,下个周末吧。”
江弛越心里和抹了蜜一样甜,欢喜地应下:“好啊好啊。”
后才意识到,为什么是下个周末?那他这一周的时间怎么办?
江弛越心痒难耐就问了出来,纪乔真回答说:“平时我吃食堂。”
江弛越赶忙说:“没关系,食堂我不嫌弃。”
但他又舍不得周末的大餐,厚颜无耻地撸起袖子:“我帮你整理吧,作为答谢,两顿怎么样?”
纪乔真:“……”
当纪乔真打开行李箱,一应俱全的教辅资料显露出来,颇为壮观。
江弛越从没进过书店,更没见过这阵仗,瞪大双眼:“这些都是你买来做的?”
纪乔真点了点头。
江弛越震惊归震惊,却不觉得违和,纪乔真长得这么乖,就应该和好学生搭上边儿。
哪怕纪乔真过去的成绩略有些糟糕,江驰越面对着一行李箱的校服和教辅,仍旧生了些不学无术的愧疚感出来。
搬宿舍要整理的东西很多,把单人床、书桌、书柜、衣柜擦拭干净,清理好卫生间,再把物品分门别类归置到位。到了晚上九点多,江弛越才从纪乔真宿舍出来,脸上挂着灿烂笑容。
“妹子给你的。”室友贺晏见江弛越春风得意,实在不忍心把女生手工制作的烘焙递给他,保不准这货就飘出天际了,“你应该认识,纪佳薇,国际二班那个,挺漂亮的。你再不回来都凉了……不对,好像已经凉了。”
江驰越脑海里还回想着和纪乔真相处的点滴,想入了神,痴痴地对着贺晏傻笑。
贺晏一阵无语,心想这人怕不是傻了,妹子送个东西能这么乐?也不是第一次收了。难道这妹子对他很重要?很难得啊。
贺晏怕江弛越口水都流出来,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高兴成这样?还不快接着?”
“……噢,啊?”江弛越这才回神过来,懵然道,“接啥?你说啥?凉了你怎么不吃呢?”
贺晏:“……”合着江弛越刚刚在这儿魂游呢?
纪佳薇晚上十点钟才回到家,她为江弛越做了一下午的烘焙,晚上又跟着纪嘉南胡吃海喝,全身上下累得仿佛散了架。
她刚进家门,正弯腰脱鞋,嘴里就吩咐着:“纪乔真,帮我把衣服挂一下。”
纪佳薇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心里一阵烦躁,往纪乔真的房间打了个电话,同样没人接。
纪佳薇眉毛倏地一皱,冲别墅里喊:“纪乔真?我让你帮我把衣服挂一下你听见没有?又在那儿装睡呢?”
饭厅的方向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人影出现在视线里,但不是纪乔真,是于秀芹。
纪佳薇态度稍稍放缓:“芹姨,纪乔真去哪儿了。”
于秀芹想起纪乔真阴冷的眼神就怵得慌,一口气吊在胸口不上不下:“他和夫人吵架了,离家出走了。”
纪佳薇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他敢和我妈吵架?还离家出走?他在这威胁谁呢?如果不是因为他,我妈怎么会……”
紧随其后的纪嘉南拍了拍她的肩,温声安慰:“走就走了,他不在正好,在了还给我们添堵。”
“也对,搞得和我多挂念他一样。”纪佳薇努了努嘴,很快将这件事放了下来,对纪嘉南道,“那你帮我把衣服挂过去吧。”
纪嘉南微微一愣,随后莞尔,温柔地按了按她的肩膀:“好。”
周一清晨,气温舒适宜人,阳光浅淡。
例行晨会的时间,同学们陆陆续续涌向操场,按班级顺序依次站好。
周一学校是要求穿校服的,一班到五班是齐刷刷的蓝白、粉白色,偶有斑驳的一两点,沐浴在晨光下,颇为整齐。到后面的班级,越来越稀疏,渐次看不见穿校服的人。
因此纪乔真站在十四班的队伍里,一身干净整洁的校服,显得格外格格不入。
十四班是普通班的最后一个班,隔壁站着高一国际一班,高一国际一班后站着高二国际一班,也是顾之珩及其部分狐朋狗友所在的班。
站在后面打量高一的学弟学妹是他们的爱好之一,瞥见人群中突兀的蓝白,嬉笑道:“谁这么想不开啊居然穿校服?”
从背影看去,后颈皮肤还挺白,身材也非常好,只可惜脑子坏了。
不过他们来不及感慨纪乔真,一件更让人震惊的一件事发生了——
“珩哥竟然来开晨会了?”
若在以往,顾之珩上午的课都可能睡过不来。今天不仅没有迟到,甚至没有犯困,掀着眼皮,一双漆黑的眼睛朝着前方某个方位看去,好像是主席台。
看起来就像……聚精会神地在听——教导主任唾沫横飞的发言稿?
国际一班的同学抬头看了眼天空,确定太阳确实是从东边升起来的,又掐了自己一把,确定不是在梦境,那么定然……是他们的眼睛出问题了。
再转回去瞅瞅,果然发现,顾之珩目光的方向……好像也不是主席台。
至于他在看什么,俨然成了今日清晨的未解之谜。
薛自明却知道顾之珩看向的方位是纪乔真,感动得涕泗横流。
没想到他的一个赌约,竟让顾之珩如此上心。在纪乔真看不到的地方,也表现得如此努力。
这就是顾之珩追人百发百中的原因吗?尽职尽责,天衣无缝。
他也该学着点了。
薛自明在小本本上记下,想和江弛越分享喜悦,身子往后一侧,压低声音喊他的名字:“江弛越。”
他没有收到一如往常的答复,一连喊了几声:“江弛越?江弛越?”
薛自明趁着附近没有老师巡逻,飞快地转了下头,发现江弛越杵在原地,嘴角带着笑意,目光仿佛钉住似的。
而他看去的方向……
怎么好像也是纪乔真??
林建国打着哈欠站在教师队伍里,站在隔壁的老师忽然和他说:“你们班有个学生穿校服了。”
“?”林建国瞌睡散了大半,“!!!!”
心说这怎么可能呢?他自从连带两届学生垫底,就被发配成十四班班主任。如今十四班都带过两届,这已经是第三届,算起来足足是第七年了。
——七年以来,从来没有哪次市领导不莅临的晨会,班里有任何一名学生穿过校服。
十四班学生叛逆,而且这种叛逆一届传一届,比祖传家训更深入骨髓。仿佛他们穿的不是校服,是囚服,只要穿了,是要钉在耻辱柱上的。任凭他怎么苦口婆心,使出什么路数,也没有人听他的。
林建国刚开始被扣奖学金还会痛心疾首,后来渐渐麻木,更别提刚毕业那会儿走进教师行业的斗志了,早已随着岁月磨平。
他往十四班的方向一看,果然看到一个蓝白色身影,身姿还很挺拔。
在那一瞬间,林建国有了热泪盈眶的冲动。
他的斗志是消磨了吗?不,只是沉睡了,蛰伏了,蓄势待发了。
林建国按捺不住复活的斗志,晨会结束后,趁着早上没课,绕操场跑了好几圈。
纪乔真身形是清瘦修长的那一挂,个子在同龄人中算很高的,座位被安排在教室最后一排。班上人数没凑上整,因此他没有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