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不太清,”茨里说,“不太重要,反正?您知道?,只是单纯的基因匹配度很?高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见过一次,灰扑扑的小姑娘,没有什么特色,就是长得好看了点。”
安雅说:“洛林不在?乎容貌,我曾听说过——他喜欢成熟性感的女战士,不是吗?”
“呃……”茨里说,“那?个小丫头和?这些形容词是不沾边的……不成熟,也不性感,总之?,普普通通的平民,不值得您去特意见面。”
“完全不符合洛林审美,但却让他放下原则选择结婚?”安雅说,“你的措辞让我意识到问题……他是真的爱上她了,对吗?只有爱,才会?让他放弃择偶标准。”
“……如果因为爱,洛林就不会?和?她离婚了!”茨里说,“真的没什么,您——”
安雅摸了摸尾指,将上面佩戴的戒指取下。
“离婚了?”安雅说,“你可以现在?给洛林打电话吗?我想看看他——”
“别说’不’字,”安雅抬手,将取下的尾戒塞到茨里口中,“除非你希望你姐姐再度失去那?个刚刚得到的主持人职位。”
没有讯号。
依旧没有讯号。
艾薇反复试过三次,都联系不到郁墨。
不仅仅是郁墨,地下城深处没有任何可供联络的讯号,这个空寂而诡异的商场中没有任何活人,只有那?些游乐设施一如即往地开启着。
更恐怖的是,他们来时的通道?已经再度布满了激光红射线,艾薇尝试着丢了一块石头出去,眼睁睁地看着石头被切割成四块,碎裂之?后,咕噜噜地落在?地上。
有来无回。
艾薇清晰地感知到这四个字的分量。
她将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那?些相貌身材一模一样?、甚至连语气也刻意模仿洛林的仿生人,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洛林。
洛林也展现出了意想之?中的平静。
“真不错,”他说,“你的脑子终于?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
“我很?聪明的,好吗?”艾薇强调,“不要总是用那?些听起来笨笨的动物?来形容我了,或许你低估了我的能力。”
“是啊,关?键时刻,某人还是靠着这点来辨认我,”洛林说,“如果我现在?夸你是’聪明的好孩子’、’勇敢的小姑娘’,你会?怎么样??”
艾薇老?老?实实:“我会?先捅一刀,看看血再说。”
洛林笑了一声。
艾薇发现他的心理?素质真得超过平常人,现在?情况如此紧急,他们很?可能被堵在?这里,而洛林居然还能笑出声音。
她说:“您不会?在?床上之?外的地方这样?夸我。”
这一次,洛林没有接话。
他的深色军装制服外套下,遮蔽着染血的衬衣,被尖锐刀刃划破的伤口暂时止住了血,巴掌长的伤口没有伤到筋膜,但深深割开一层皮肉。
这里的机关?和?陷阱比郁墨的“记忆芯片”中更多。
艾薇没有怀疑,关?于?郁墨去处的说词,她也没有主动提到郁墨,这样?很?好。
“……您怎么不怀疑我的身份?”艾薇提出疑问,“没有仿生人假扮成我的模样?来行刺您吗?您就不害怕,我也是假的吗?”
“我有眼睛,也有脑子,”洛林有条不紊,“像你这样?的家伙,全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个。”
艾薇说:“我可以认为您的意思是’你在?我眼中独一无二吗’?或者说,’你是最特别的存在?’?”
“别臭美,”洛林说,“像你这样?自恋的小姑娘,的确是我认识人中的独一无二。”
艾薇大声说:“您的名字真不应该叫做’loring’,应该是’boring’——‘b-o-ring’!”
洛林倾身,在?检查旋转木马的控制台。
旋转木马还在?唱着那?首恐怖童谣:“娃娃哭了叫妈妈,树上的鸟儿在?笑哈哈——哈哈——哈——哈!!!”
几声机械音后,洛林顺利地关?掉音乐,他挪动操纵杆,关?掉整个木马移动系统。
艾薇问:“您还会?这个?”
“以前做过零工,控制过类似的机械乐园,”洛林不想多谈,问,“那?你认为,谁比较有趣?松旭?松锋?还是辛蓝?”
“秘密,”艾薇说,“我拒绝评价我的朋友。”
“朋友?”洛林扬眉,他问,“我呢?我算不算你的朋友?”
“当然不算,”艾薇转过脸,“您算老?师。”
她注意到,最大的旋转木马下,有一个木质舷梯正?缓缓放下,一节一节,以一种古老?的方式,慢悠悠地抵达地面。
艾薇叫:“老?师——”
“别叫这么大声,”洛林捂住她的嘴唇,“我知道?你肺活量很?好,你已经单独向我展示过无数次了……好了,冷静点,跟在?我身后。”
艾薇问:“我不可以去您前面吗?”
“不可以,”洛林一口回绝,他皱眉,“我没有将学生当作?盾牌的习惯。”
艾薇说:“在?后面也不安全呀,您想想看,一旦后面有人偷袭,我不就成了您后面的肉盾了吗?”
“很?有道?理?,”洛林赞扬她,又?有了点冷冷淡淡的笑,“要不要你骑到我脖子上?”
“算了,”艾薇说,“上面也可能会?有人随时将我拉上去,就像恐怖电影里的鬼怪,就喜欢蹲在?房梁上……”
“依你的看法,”洛林波澜不惊地说,“唯一安全的地方似乎只有月夸下了,需要我将你绑在?腰上吗?谨慎的小艾薇。”
“那?倒不用了……”艾薇疯狂摇头,她后退一步,“……我还是跟在?您身后算了。”
洛林没说话,镇定地解下军用腰带;他的动作?让艾薇吓住了,她叫:“不是吧?我只是开个玩笑,您有必要用它打我屁,股吗?”
“胡说,”洛林将军用皮带的金属扣打开,从里面隐秘的地方取出一粒小药丸,“拿好它。”
艾薇不明白:“这是什么?”
“一种速效药物?,”洛林没有多解释,“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它就能保证你身体维持生命特征的器官正?常运行;无论受再重的伤,都能再坚持两到三天。”
艾薇忽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种隐秘的药物?,应该和?那?种昂贵的止血剂一样?,是只供给位高权重、又?常在?危险前线的军官。
它应该很?珍贵。
因为洛林也只有一粒。
就像东方神话故事中能续命三天的仙丹。
洛林垂眸,看着艾薇身体,似乎想找个能好好存放这个保命药丸的位置,它必须能足够隐蔽、安全,不止于?随着动作?而遗落;也必须方便、易寻,好让她紧急时刻能够取用。
艾薇没有腰带,她的裤子尺码一直很?合身。
“……我穿的是妈妈给买的内裤,”艾薇主动说,“她喜欢给我买那?种前面带有拉链小口袋的内裤。”
“我知道?,”洛林说,“你还在?里面放了一张小小的银行卡,每次洗衣服时我都要手动将它取出。感谢你再次证明了,你的幼稚园小朋友身份。”
艾薇:“呃……”
“拉链太复杂,”洛林一口拒绝,“还有其他地方吗?”
艾薇很?担心他会?将这个药丸塞进她的小猫咪里,毕竟目前来看,完美符合条件的位置似乎只剩下这一处了。
她迅速想到另一个安全地。
“我的文胸外面还有一个小口袋,不过很?小,”艾薇迟疑地说,“贫血有时候会?带来低血糖反应,所以妈妈会?教我,往里面放一颗糖。”
她已经养成习惯了。
洛林问:“我能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
艾薇解开外套和?衬衫,将那?个小口袋展示给洛林看,它贴在?心脏处的位置,如她所说,的确很?小,至少比洛林看到的、放银行卡的那?个小口袋要小很?多。
洛林一根手指放进去,都有点勉强。
他摘掉手套,露出骨骼感极重的一双大手,疤痕和?青筋狰狞地暴露在?艾薇视线下,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忽然发现自己的呼吸不稳定了。
纯棉的材质足够舒适,也足够脆弱,一根手指的塞入就让口袋边缘的缝合棉线绷紧,紧张到像是会?被彻底撑裂脱线,那?些单薄的棉布拉扯出一种泛白的颜色,似乎再用力就会?被彻底破坏,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