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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地改革可是大事,要想清丈土地,再将土地划分优劣阶梯,分批收税,先不说要受到多少世家贵族、地主豪绅的阻拦,光是人力物力便不可估量。
“这事,我成有成的好,不成也有不成的用处,”顾望之道,“本应该是我亲自上书奏表的,可如今我被赫连玦盯得紧,又在诸多政事上多有提议,不好再冒进。”
“所以我托了如今代同协理户部的户部侍郎袁继鹏上奏。你放心,这是我与他共同商议出的变革之法,他定会全力相助的。”
沈景轩有些着急地叹了口气,“我倒不是担心他,袁继鹏乃治世良臣,此前他在户部推行的诸多政策便颇有良益,我对他自然是信得过的。可是这清丈土地的国政一出,首当其冲的就是贵族宗亲,地主豪绅,便是太子和赫连玦那边,你怕也挡不住。”
顾望之见状,解释道:“你不必担心,我朝皇室子嗣稀薄,宗亲不过寥寥,对他们大体是影响不大的。况且太子现在代为监国,一心想要做出些功绩来提升威望,现下又逢国库空虚,清丈土地之策一出,定然可以发掘出那些大量隐瞒土地,补足国库收入,我若在多加游说,不怕太子不应。
“只是赫连玦那块,多有麻烦,可若我们执意推行,他也只能暗中阻挠,大不了便是计划推行到一半不成了。”
“推行到一半不成了?你既知道有一半概率不成,还执意要冒险推行?”沈景轩愈发摸不着头脑,究竟是搞不懂顾望之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方才不是同你说了吗,成有成的好,不成也有不成的用处,”顾望之只觉得跟武夫将国政实在是累,非得掰碎了讲给他听方才听懂,
“这事若是能成,便是正好应了我的心愿,能够推行新政。若是不成,便是给我个开头的机会,我也有把握将礼部拉下水。”
“礼部?”沈景轩茫然道,“怎么又和礼部扯上关系了?这不是户部的事吗?”
顾望之只觉得讲得有些口渴了,抿了口茶又说道,“我问你,土地的问题大多出在谁身上?”
“呃……”沈景轩想了想,“世家贵族?地主豪绅?”
“好,就先说说世家贵族,”顾望之又问道,“如今三省六部中,哪里是世家聚集之处。”
“礼部!”沈景轩顿悟道,“是礼部!”
先皇晚期暴政,将朝中大员杀的杀,贬的贬,故而导致当今陛下登基之时,三省六部竟出现无人可用的局面,可礼部官员因大多不曾卷入当年那场政难当中去,反倒富余。
一是礼部任职的官员,多看门第,以世家贵族居多,二是礼部虽地位高,可到底所管辖的无非是宗庙祭祀、礼仪规制,没有多大的实权在手,故而能得以幸免。
沈景轩啧啧道:“礼部那些个人,大多不是这个郡主的孙子,便是那个太师的后嗣,皆是累世官宦出身的,他们那些土地私产,代代相积,手里瞒的地,暗地偷的税,怕是只多不少。”
“你若平常想查他们一查,没个由头那可是难上加难,可若借着推行国政查他们,师出有名,那就方便多了。”
“高啊,”沈景轩不由竖起拇指,由衷佩服道,“实在是高。”
顾望之见终于是说明白了,便又接着道:“刚开始查那些还未动摇大多数地主的利益,他们虽恐慌,却也不会当真大规模阻挠反抗。
“所以我要趁着这个机会先从礼部大员的受赏土地查起,要真是推行到后面便是阻挠之声过大导致变革终止,礼部我也总该处理完了。”
沈景轩点了点头,可又问道:“那我在个中起的作用是……”
顾望之拍了拍沈景轩的肩膀,定定地看着他道:“此次变革推行若单单是一纸诏书一个政令,只怕地方官员会同地主豪绅相互勾结,欺上瞒下。”
“所以我同袁大人商定,由他巡回各地,亲自督办,而其中定会有重重危险,我希望你能请旨,随行陪护。”
“原是如此,”沈景轩颔首道,“你放心,我定会护袁大人周全。”
“其实,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成功。”顾望之垂眸叹了口气道,“土地是国本,若长期混乱,必会动摇根基,使国家积贫积弱。”
她现在力量尚且弱小,哪怕此次不成,待她能够站在首辅之位时,她也定当会重启变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