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抵达夏侯家时,夏侯馥穿着明艳的嫁衣,站在大门外迎接。
她脸上洋溢着孩子般干净、明净的笑意。
就像是一束春日的阳光。
驱散了张楚心头连日的阴霾。
他跳下马,一步跨越数十丈的距离,出现在夏侯馥的面前。
“你怎么出来了!”
他握起夏侯馥的手,佯装恼怒的轻声道:“这不是胡闹吗?”
按照婚嫁的规矩。
在新郎掀开新娘的红盖头之前,男女双方是不能见面的。
夏侯馥老老实实地说道:“想见你……”
很不矜持的理由。
却令张楚心头暖烘烘的,不由的便抬起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面庞。
冰冷的手指,瞬间便在夏侯馥的光洁的面庞上激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夏侯馥却没躲,反倒像是温顺的猫咪一样,偏过脸轻轻蹭了蹭他的手掌。
哪还有半分“烟海客”的风范……
这二位旁若无人的发糖,可是憋坏了大门外列队迎接的夏侯家众人,以及迎亲的北平盟众人。
若是寻常的婚嫁,这种场面,肯定是要哄笑一番,搞点喜庆的气氛的。
但这二位。
谁能哄笑?
谁敢哄笑?
甚至于,谁敢直视这二位发糖?
赵明阳、钟子期和第二胜天三人,倒是够资格哄笑。
可只有他们才明白,历尽劫波,还能有人相伴立黄昏,有多难得。
所以他们只是立在远处,嘴角洋溢着淡淡的笑意,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幕。
温暖的情绪,也在他们心间静静的流淌……
……
夏侯家大堂内。
夏侯馥的父亲夏侯宗,与她大伯夏侯仁于堂上正襟危坐。
众多夏侯家的族老,分立两侧。
除开夏侯宗与夏侯仁之外,大堂内落座的,唯有武九御一人。
在夏侯馥的引领下,张楚与赵明阳、钟子期、第二胜天兄弟四人,缓步走入堂内。
一入大堂,赵明阳、钟子期和第二胜天三人,便止步站定。
唯有张楚一人,整理衣衫,径直走入大堂中心,撩起衣袍下摆,郑重的双膝跪地,叩头道:“小婿拜见岳丈大人!”
他的额头刚刚触地。
堂上正襟危坐的夏侯宗已经挂不住脸,满脸笑容的一步上前,扶住张楚:“贤婿多礼了,快快请起!”
堂内的众多夏侯家族老见状,均是满脸笑容的捋着胡须,大点其头。
寒暄之后。
众多夏侯家族老就像提前商量好的一样,迅速退场。
大堂内很快便只剩下夏侯宗、夏侯仁,以及武九御、赵明阳、钟子期、第二胜天、张楚、夏侯馥兄妹六人。
“咳咳。”
夏侯仁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捋着三寸清须,笑眯眯地说道:“侄女婿,听闻你镇北军旧部后,粮秣军械上出了缺口,我们是一家人,遇上困难可万万不能见外,我们夏侯家在燕北州立足三百余年,多少还是有些人脉的……”
的确是一家人。
这么隐晦的话题,没玩儿任何弯弯绕,就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
张楚面上依然挂着笑意,但心下却是有些皱眉。
怎么……
谁都对镇北军那十五万人感兴趣?
踏踏实实的过安生日子,不好么?
他的目光不做痕迹的在夏侯宗与武九御之间徘徊了一圈儿,就见武九御百无聊赖的嗑着葵花籽儿,仿佛压根就没有听见夏侯仁在说些什么。
他拿不的确这只是夏侯家的意思,还是夏侯家与武九御达成的共识,斟酌了几息,笑道:“多谢大伯,小侄目前还撑得住,若真有撑不住的那一天,一定向娘家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