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
锦帆坞极具渔家风情的竹木山寨,已沦为战场。
一船又一船太平会帮众,满面狞笑的冲进锦帆坞,挥刀大开杀戒。
守卫锦帆坞的数百水匪,就像是农夫镰刀下的麦子一样,成片成片的倒下。
火光起。
杀声震天。
时至如今,这点小场面自然不再需要张楚亲自下场搏杀。
他提着惊云,面色平静的信步往前。
黑压压的人潮,在他面前分开。
血流成河的修罗场,只是前行中的倒退光影。
挑逗不起他的战意。
也留不住他的脚步。
他在寻找。
寻找吴老九的身影。
他行了上百里路,才抵达锦帆坞,吴老九这个做主人的,怎么能不出来尽尽地主之谊呢?
然而他走到吴老九的虎皮大椅前,也未能发现吴老九的身影。
不多时,骡子在两名七品的簇拥下,快步走进聚义堂中,躬身道:“帮主,找遍了,没找到吴老九,他手下的心腹说,早两日就再没见到他的人影。”
张楚慵懒的倚在虎皮大椅上,闻言略有些遗憾的微微摇头道:“找不到就算了吧,那老货是属泥鳅的,肯定是一早见势不对,脚底抹油了!”
顿了顿,他又索然无味地问道:“外边怎么样了?杀完了吗?”
骡子瞧着自家大哥这副闲得蛋疼的表情,好不容易才憋住了笑,给自家大哥留了面子:“您再等等,很快就完事儿了。”
张楚朝他扬了扬下巴:“你还是去催催弟兄们吧,让大家伙儿手脚都麻利点,早点儿完事,早点儿回家喝酒吃肉。”
他有些想念知秋了。
“是,属下这就去督战。”
骡子忍着笑,转身小跑着往堂外行去。
张楚坐在堂内,一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等待骡子回报。
自始至终,他都没太将白世忌和吴老九当成一回事。
并非他自大。
而是他秤死了,就这俩老货,脑子拼一块儿也决计玩不出什么能令他眼前一亮的花活儿来。
结果这俩老货的表现,比他预料中的,还要令他失望。
简直赢得没有任何成就感……
经此一役,北饮郡算是彻底落入太平会之手。
当然,并不是没有隐患。
那位万氏天刀门的少门主,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不过张楚不惧。
人在江湖飘,哪可能连一两个仇家都没有?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
他万氏天刀门不服气,大家就继续过招便是。
是明刀明枪的拼杀。
还是玩阴谋诡计、远交近攻。
张楚都陪得起。
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他联络顾氏天刀门,联手跟万氏天刀门干。
敌人的敌人,就是基、友嘛!
虽然他和顾氏天刀门的关系,其实也不那么融洽……
“轰。”
正当张楚思考万氏天刀门可能会用什么手段卷土重来之时,忽然听闻一声炮击般的爆炸声,他一凝眉,一把抓起倚在身侧的惊云刀,跺脚纵身而起。
“嘭。”
聚义堂的瓦檐顶轰然破碎。
张楚冲天而起,轻飘飘的落在瓦檐顶的最高处。
借助制高点带来的开阔视野,张楚一眼就看到一道湿漉漉的人影,于一道足有五六丈高的水柱之中飞身而起。
“哈哈哈……张楚,滚出来受死!”
那人影,仰着头,张狂的大笑道,声音宛若滚雷,浩浩荡荡、铺天盖地。
眼熟的身形。
耳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