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别大意,能在封狼郡混到那个位子,肯定不是蠢人。”
“蠢肯定是不蠢。”
骡子笑吟吟的开口,语气却有些发寒:“但这里是咱们的地盘,还轮不到他做庄。”
张楚:“嗯,多派点人手,要觉得没把握,我也可以出去活动活动。”
“一伙流寇而已,那有资格让您亲自出手!”
骡子眯着眼睛,眸子中丝丝精光流转:“上一次算是我大意轻敌,才让他们捡回了一半儿人的命,这一次,我不会再放走一个!”
“楚爷,这只是个小事儿,还有两个正事,我要向您汇报。”
张楚没抬头:“说吧!”
“第一件事儿,封狼郡江湖上,新进出了一个‘将北盟’,正在四处攻城拔寨,秦升这伙人就是被他撵过来的,有意思的是,那将北盟走的,还是咱太平会的路子……领头之人,您认识。”
张楚抬眼看他:“谁?”
“独孤方。”
这个名字张楚听着耳熟,回想了一小会儿,问道:“青霞门三代大弟子,‘仇恶剑’独孤方?”
“您这记性,我不服气都不行……就是这个人。”
“嗯。”
张楚回想了一下独孤方当初在他手下听差时的表现,点头道:“这人还算是个人物。”
“您也觉得有意思吧?”
“更有意思的是,刚刚我彻查秦升这伙人的时候,查到独孤方头上,无意中……查到了乌潜渊的影子。”
张楚放下筷子,凝眉道:“你的意思是,乌老大和独孤方有接触?”
骡子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乌潜渊极有可能才是‘将北盟’背后的大东家,独孤方,不过是乌潜渊推到台前的一枚棋子。”
张楚方才听骡子提到“将北盟”这三个字的时候,没在意,这会儿听到骡子将这个“将北盟”和乌潜渊联系在一起,他才觉得有些耳熟。
他仔细回想了一番,忽然记起来,当年,聂犇的官寺就叫“将北楼”。
乌潜渊,曾唤聂犇一声“世叔”。
而聂犇,早已死在了南迁路上。
他相信了骡子的推断。
乌老大,到底想干什么?
半晌,他重新拿起筷子,说道:“说第二件事。”
“今晚大扫除,镇里扫出一大堆探子,我方才已经初步核实过这些人的身份、背景,情况不太好!”
“怎么个不好法儿?”
“这些探子的背景,太复杂了。”
“北饮郡所有有名有姓的江湖势力,都在咱们太平镇安插了探子。”
“还有一部分来自于西边上原郡的江湖势力。”
“还有几个零星的乌氏探子……北边那个乌氏。”
骡子肃穆道。
张楚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面碗,面不改色地问道:“这不是很正常么?”
如今每日进出太平镇的人流量极大,有狗头山方圆百里来此赶集的百姓,也有来此朝圣的江湖中人,还有成群结队的行商。
人流量大了,自然也就给了那些想往太平镇安插探子、奸细的有心人机会。
张楚和骡子老早就知道,自家地盘里有苍蝇。
之所以没有扫掉这些苍蝇,是因为不愿意为了几只苍蝇,影响到太平镇的正常发展。
发展商业和经济,需要一个和平、稳定的环境。
三天两头的大扫除,干净是干净了,可镇里的老百姓们也就得继续过苦日子了。
再者说,张楚其实也不惧别人往太平镇安插探子。
太平会又不造反,没什么见不得光的。
即使有见不得光的东西,也绝对不是这些苍蝇能够接触得到的。
张楚今日会大发雷霆,清查全镇,并不是因为那十二个死士。
而是因为,他们手里的手弩和毒箭。
这些东西,对他当然是构不成威胁……毒箭?毒箭也要能射穿他的皮肉,才能毒到他!
但却能威胁到其他人。
比如张府这些妇孺。
再比如太平会的堂主、香主。
他可以允许自己的卧榻之侧,有苍蝇隐匿。
但绝不允许,这些苍蝇带毒!
……
骡子:“有探子是很正常,但这些探子大部分都是近两个月才潜进咱太平镇的,这就很不正常了!”
“两个月?”
张楚心头一动,脸色渐渐肃穆起来,“把你的推断,说与我听一听。”
骡子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楚爷,镇北军,要北伐了吧?”
张楚虚了虚双眼。
他想到的,也是这个。
老虎要走了。
猴子们觉得,他们可以称大王了。
还真以为,他张楚能有今天,全靠镇北军扶持!
张楚闭上双眼,心头叹息,这些人,怎么就这么……不知死活呢?
他都已经给了一条生路让他们走,不愿把事做绝,为什么非要作死呢?
活着不好吗?
他再睁开眼时,目光中已无半分怜悯,“做事吧!”
“一,彻查北蛮乌氏在北饮郡的所有据点,整理好后,一并给乌潜渊送去。”
“二,摸清上原郡的江湖势力分布,特别是往咱们镇里派探子的那些个江湖门派。”
“三,监控北饮郡江湖风向,暗地里有反我太平会之意的,满门彻查!”
“四,秘密召集四千红花堂人马,寻一隐秘之处,整合操练!”
“十天后,扫荡北饮郡,这一次,一个不留!”
骡子纳闷的看了自家大哥一眼,疑惑道:“十天?”
以他对自家大哥的了解,这种事,他通常都忍不了十天那么久。
“十天之内!”
张楚起身,掷地有声:“我必七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