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画虎画皮难画骨(2 / 2)

沈伐连忙揖手道:“可是陛下,太子爷去向那厮学些什么呢?总不能去学如何做客栈掌柜的吧?”

熙平帝拧起眉头:“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厮才能几何,天下间除了朕,也就你沈仲和最清楚吧?”

沈伐点头如捣蒜:“臣是清楚,可是陛下,那厮有多少才能和他愿意教多少,完全是两码事啊,先不说他肯不肯收下太子爷,就算他肯,太子爷去了也得端盘子洗盘子,太子爷但凡敢吐个不字儿,他立马就得教太子爷知晓知晓,什么叫民间疾苦!”

熙平帝听到这里,面颊也忍不住抽搐了几下,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好一会儿,他才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玉不琢、不成器!”

沈伐整个人都惊了,心说:‘虎毒还不食子呐,你把太子送到他那儿,那不纯纯羊入虎口吗?’

他已经听明白了,皇帝琢磨这事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要劝,肯定不是他这个做臣子的能劝得动的。

但他用屁股当脑袋,都能想象到太子送到悦来客栈后那厮暴跳如雷的模样,到时候别说他沈伐了,搞不好连皇帝本人都逃不脱一顿毒打……

可这话叫他怎么开口?他总不能直愣愣的说:‘陛下,我劝你三思而后行嗷,你把那厮逼急了,他可真敢来京城揍你嗷!’

这番话要说出口,皇帝挨不挨打他不知道,但他这顿打是挨定了!

刹那间,沈伐思维风暴,脱口而出道:“陛下,就算是要送,咱也得挑个好时候送过去吧,眼下那家伙正烦着呢,太子爷这节骨眼儿上过去,那不是自找罪受吗?”

熙平帝怔了怔,觉得沈伐说得也有道理,重新提起笔低头画虎:“那厮最近忙活啥呢?”

沈伐:‘我怎么可能告诉你他最近都在琢磨一种名为‘火锅’的食物?’

哪知道熙平帝似乎会读心术一样,刚刚问完,就抬起头来自问自答:“不说他这大半个月都在琢磨什么劳子火锅吗?”

沈伐:……

“那厮厨艺如何?”

沈伐言不由衷的说道:“回陛下,臣也不怎么清楚,好像……还行吧!”

熙平帝:“还行?比御厨如何?”

沈伐:“应该……应该难分伯仲吧!”

“哦?是吗?”

熙平帝兴致勃勃的拿起案头的私玺:“你说朕这幅画《虎卧松山图》,能换他一顿火锅不?”

……

明亮的灯光下。

杨戈神色郑重的夹起巴掌大的一片洗得黑中透白的水牛毛肚,浸入刚刚滚开的红油汤锅里,七上八下。

当毛肚烫得表面微微鼓泡后,他将毛肚搁到面前用只加了芝麻香油和蒜末的小料碗里裹了一圈,慢慢送进口中。

当阔别已久的麻辣、厚重而又爽脆中带点点韧劲儿的复合口感,在他味蕾上爆开的时候,他微微低下头,垂下了眼睑……

“好吃吗二哥?”

对面的赵猹紧紧的攥着筷子、吸溜着哈喇子,眼神亮晶晶的盯着他:“我可以吃了吗二哥?二哥你说话啊!”

杨戈战术后仰,偏过脸,使劲儿的朝着翻滚的红油汤锅里摆手,示意她自己动筷子。

赵猹见状,迫不及待的夹起一片毛肚,学着他的样子浸入滚开的红油汤锅里七上八下,过一遍蒜末芝麻香油,送进嘴里。

下一秒,她白里透红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脖子根一路往上变红。

“斯哈……”

她大大的张着嘴,使劲儿吐了着热气,眼泪儿都冒出来了,却还舍不得把嘴里的毛肚给吐出来:“这是啥味……斯哈……好辣……斯哈……又好像香……斯哈……好好吃!”

“哈哈哈……”

杨戈无良的笑声,也笑出了泪光:“都说了让你加点醋,你不信!”

赵猹一边吐着舌头,一边咀嚼着矛盾,含含糊糊的说道:“你,你不也没加吗?”

杨戈摇着头,提起醋壶,给她碗里加上一点点:“这是我家乡的吃食,你怎么能跟我比呢……”

赵猹抻着脖子将毛肚咽了下去,小脸儿红得就跟红脸儿的关公一样。

她端起身旁的冰镇酸梅汤,仰头喝了一大口,扭脸就又伸筷子去夹毛肚:“二哥你家在哪儿啊?你家乡的吃食,都好好吃啊!”

“我家就在这里啊!”

杨戈横起衣袖揉了揉发红的双眼,笑眯眯的答道:“你慢点,我又不跟你抢!”

赵猹飙着泪使劲儿的咀嚼得毛肚:“我也想慢点啊,斯哈、斯哈,可系根本听不下来啊……”

自打杨戈找到辣椒后,这只吃货猹没少跟着他吃各种加麻加辣的食物,对辣味已经有了一定的抗性。

所以她才能尝出麻辣火锅的美味,若是换个从不吃辣的人来吃火锅,第一口恐怕会觉得杨戈在给他下毒!

“你这副吃相,可真像我一个好友。”

杨戈“啧啧啧”的挥舞着筷子,挑起一串长长的鸭肠放进锅里。

赵猹眼神直勾勾的随着他筷子上的鸭肠上上下下,口中毫无意识的接口道:“是谁呀?我见过吗?”

杨戈笑着摇头:“那货叫杨天胜,人在江浙,目前还没来过咱们客栈,你没见过。”

“也姓杨?”

赵猹心思都在他那根鸭肠上,说过不经脑子的问道:“二哥你本家兄弟吧?”

杨戈愣了愣,点头道:“对,我本家兄弟……咋样,二哥这手艺比起你们宫里的御厨如何?”

“御厨?”

赵猹撇着嘴,嫌弃之意溢于言表:“牛牛要是死在他们手里,那可就太委屈了!”

“哈哈哈……”

杨戈眉开眼笑的将烫卷的鸭肠挑进她的碗里:“这话二哥乐意听……也就是你了,换了其他人,哪怕是你爹来了,他都吃不上这一口!”

赵猹喜笑颜开的重重一点头:“对,不给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