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戈徐徐摇头:“以后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但凡我能做到的事,绝无二话!”
吴二勇连忙回道:“二爷言重了!”
“喝茶吧。”
杨戈再次举起茶杯致意。
吴二勇点头如捣蒜的端起面前的茶杯,像喝酒那样仰头一口喝干,连这杯茶是个什么味道都没喝出来。
“对了,你今儿过来是有什么事要我帮手吗?”
杨戈放下茶杯,笑道:“有啥事就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吴二勇如梦初醒般的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双手递给杨戈:“二爷,这是杨公子从江浙寄给您的信……加急信!”
他还特地补充了一句。
“杨天胜寄来的?”
杨戈接过信件,检查了一遍封口的火漆后,拆了信封抽出信笺……
抖开信笺的第一眼,就是密密麻麻的潦草小字……聒噪之声,扑面而来!
脑海中想象着那厮仰着脑袋、叉着腰振振有词、喋喋不休的模样,杨戈不自觉的挑了挑唇角。
再定睛一看,满屏的“杨老二”、“你真该死啊”、“你欠我两盘葱爆牛肉”,令他脸上的笑纹都快从嘴角爬到眼角了。
但当他下细一阅读后,他眉宇间的笑意又飞速消失。
‘……陷阱……设伏……东瀛忍者……归真级东瀛倭寇……险胜?’
他捏了捏拳头,心头既觉得愧疚、后怕,又感到出离的愤怒。
杨天胜……可是独子。
他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杨戈都不敢想象,他要怎么去面对杨天胜的父母。
杨戈珍而重之的收好这一封信,端起茶碗轻声问道:“今明两日有南下江浙的船吗?”
吴二勇毫不犹豫的答道:“二爷需要,什么时候都有!”
杨戈:“那就今晚,给我找条船,我南下江浙!”
吴二勇一愣:“二爷亲自南下么?”
“嗯……”
杨戈也没瞒着他:“杨天胜那边出了点问题,我过去给他打打下手。”
吴二勇立刻说道:“可需要人手?多的不敢说,三五百好手我连环坞还是有的!”
杨戈犹豫了几秒,还是摇头道:“暂时就不麻烦你们连环坞了,需要人手时,我自会和锦成开口。”
吴二勇还待多言,但张了张口后,还是抱拳道:“小的这就去安排船只,今晚就送二爷南下!”
杨戈抱拳还礼:“又给你添麻烦了……”
吴二勇侧身,不受他的礼:“倘若二爷还当小的是自家兄弟,就决计不在要提‘麻烦’二字,小的是打心眼里敬仰二爷这样的大英雄大豪杰,能为二爷牵马坠蹬,是小的几世修来的福分!”
杨戈摇着头笑道:“别这么说自己,你们连环坞也都是好样的。”
……
同一时间,远在京城的沈伐,也收到了江浙明教下场的情报。
当看到领头之人“杨天胜”三个小字时,他也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人在路亭的杨戈。
‘这事儿,不会又是那厮在背后穿针引线吧?’
他心头暗自琢磨着,命手下人将近一个月以内与杨戈有关的情报,尽数送进公廨,他亲自查阅。
但到最后,他也没有查阅到任何杨戈与江浙之事有关的联系。
至少,他没有查到任何可以佐证杨戈与此事有关连的证据。
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此事必然与杨戈有联系……
否则,明教那么多堂口和分支,为什么偏偏是与杨戈交情甚笃的凤阳杨家那一支下场呢?
这种无须证据证实的直觉,令他既感到无奈,又觉得心累。
他瘫在公廨大堂之上,双目无神的仰望着头顶上的房梁,浑身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咸鱼之气:“我真傻,真的……”
以前,他觉得是他拿捏住了杨戈。
现在看来,哪里是他拿捏住了杨戈啊?
这分明就是杨戈拿捏住了他沈伐啊!
瞧瞧人闯祸闯得多肆无忌惮?
压根就没想过后果,压根就不怕什么后果。
可他还得自作多情的、眼巴巴的追在人家身后,给他收拾烂摊子……
不收拾?
皇帝肯定要整死杨戈!
不整死杨戈,他皇帝的脸面往哪儿放?
皇帝要整死杨戈,杨戈必然就得整垮大魏。
那厮脑子里缺根筋,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怕!
真要是斗起来……
就算杨戈死,大魏必然也得元气大伤!
他能怎么办?
他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原谅那条死蛇啊!
不!
那条死蛇现在已经成精了,变成癞蛤蟆了!
不踩他恶心人!
踩他膈应人……
天可怜见,他当初拉杨戈进绣衣卫,明明想的是让杨戈给大魏卖命啊!
事情怎么就演变成这个模样了?
“啊,什么仇什么怨!”
沈伐越想心头越不得劲儿,再想就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么大个烂摊子,他“区区”一个指挥使,怎么收拾得了?
他收拾得了谁?
是收拾得了浙党、明教,还是收拾得了杨戈?
他总不能去收拾皇帝吧?
沈伐头脑风暴了好半响,突然发狠道:“娘的,老子收拾不了浙党、收拾不了明教、收拾不了杨戈,老子还收拾不了那帮言官吗?”
只要无人往上捅,那就无事发生!
皇帝的颜面保住了。
杨戈想做的事也做成了。
皇帝迁怒杨戈?
杨戈都他娘被贬成伙夫了,他还能迁怒杨戈什么?
“啊,我真傻,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