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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周诏没有出现,那么陆可欣还能压抑想念支撑一年,可周诏出现了,那必然是雨点落进波澜无惊的死水中,一下泛起惊岚。
纵使所有人劝她,那不是阿泽,阿泽的眼睛里没有痣,阿泽也不喜欢吃香菜,不喜欢穿休闲衣,不喜欢读经书,周诏不是阿泽,他与阿泽的喜好,是完全不同的。
然而陆可欣认定那就是阿泽,只是阿泽不记得她了,这才变得不同了,她坚信是阿泽以另外一种形式回来见自己,缠着周诏,愣是拉即将入佛的俗家弟子下了神坛。
周诏走下神坛那天,走到陆可欣面前,彼时的陆可欣,仍旧跪在蒲团上,感谢佛祖把阿泽还给了她,然而还未还完愿,下巴就被一只纤长手指捏住,再高高抬起。
陆可欣抬眸,看向周诏的眼睛,分明看见他眼里的那颗痣,却忽视不见,化不开的柔情,随着凭栏视线,紧紧凝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
她听见周诏问她,你叫我动了心,却时刻念着别人,我不愿做替身人,你若心里有我一丁点位置,那我便留下,若是没有,那我便离开。
陆可欣给的回答是,阿泽,你是我的未婚夫,是我过世宝宝的父亲,你又怎会是替身人?
她看见周诏眼睛里的星辉,随着这句话,一点点黯淡下去,周诏无声无息的,离开了一段时间,陆可欣找疯了他,也没找到,只能哭着求陆宸希。
陆宸希是不愿意看陆可欣发疯的,毕竟周诏的确不是阿泽,又何必毁了周诏本该向佛的人生,可因为周诏的出现,陆可欣才有活下去的动力,他又难免自私了一回。
陆宸希去查了周诏,知道对方是东南亚大家的孩子,也开了阿泽的坟,验了DNA,证实周诏与阿泽,的确有着血缘关系,看长相,陆宸希猜测两人是双胞胎。
东南亚大家族的关系,更是复杂,周诏父亲的小夫人,忌惮怀了双胎的大夫人,会影响到她的地位,便趁大夫人难产当晚,买通医生,放了个死胎,狸猫换太子,换走了活的那个,再派人随便放到轮船上,论那活着的婴儿漂洋过海,漂向他自己的人生。
阿泽若非在轮船上遇到姜饶,必然是饿死在婴儿时期的,又若非遇到季司寒,也早就死在一次次训练中,这看似明媚却又坎坷的一生,全然是靠别人伸出援助之手活下来的,所以,阿泽愿意为帮助过他的人,奉献漂泊的一生。
陆宸希查到周诏和阿泽的关系,也查到周诏的位置,亲自去找了他,正好看见他在寺庙里,提着洒水壶,为佛前的花瓣,洒着水,沐浴在阳光下,低眉垂目的样子,与阿泽并无二分区别,唯一不同的是,阿泽的手,染过鲜血,他的手,则是不染世俗。
陆宸希走过去告诉周诏,阿泽的存在,问他是否愿意代替阿泽,好好爱陆可欣,周诏是很心善的人,知道自己弟弟孤苦伶仃的身世,以及惨死的真相后,泫然欲泣,却不愿意代替弟弟去爱弟弟爱的人。
陆宸希也没有勉强,起身离开,接下来的时间,陆宸希安抚陆可欣,不要她的男人,就不要再上赶着了,陆可欣听完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入睡时,又扶着门框问她,哥,难道我就不配拥有幸福吗?
陆宸希也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爱上不能爱的人,是很痛苦的,可后来,他又想了想,自己母亲、父亲作孽一生,终归是要人来偿还的,只是他希望还的人是他自己,而不是失去爱人、又失去宝宝的妹妹。
陆可欣也没有再去强求周诏,依旧跪在佛前日日礼佛,以为只要专心礼佛,阿泽必然会再回头的。
是一次花街巡游的偶然,周诏在人群鼎沸中,兜兜转转,看见随佛出行的陆可欣,那一眼,犹如初见,被击中了心弦,抑制不住的怦然心动,宛若游龙,缠绕于身。
周诏彻夜难免,打开寺庙的堂舍,推门走进落叶繁杂的院落,仰头遥望着夜星,那一晚,不知是寒气入体,还是怎么了,周诏梦见了,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梦醒之后,周诏不太记得是什么内容,只知道那人跟他说了很多话,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那句,阿诏,麻烦你,代替我,照顾好我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