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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到了萧老夫人为祝嘉鱼设宴的日子。
大抵是祝嘉鱼真合了她的眼缘,又或许是因为当初在虞府祝嘉鱼为他们说话,总归今日萧老夫人设宴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祝嘉鱼做脸。
今天她邀请的孙王李郑四家,都是玉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
虞清兰所办的寒露宴,不过是闺阁女儿间的小打小闹;萧家的宴会,却是明晃晃的宣告,是几大家族之间的协约——
祝嘉鱼虽是外姓,但从这天起,她便也是萧家的一份子,不仅有萧家为她保驾护航,还有孙王李郑四家,也会对她多加照拂。
这天宴散已经是傍晚时分,中午吃过饭后,祝嘉鱼又在萧老夫人的授意下,陪着诸位夫人看了几场戏,然后夫人们又与萧老夫人聊了许久的天,直到众人尽兴,方才一一归家。
陪着萧老夫人送走了诸位夫人之后,祝嘉鱼便也向老夫人告别,准备回祝家。
萧家门前停了辆马车,车身素朴,没有华贵的装饰,拉车的马却是有油光水滑的皮毛,看得出来被主人家喂养得极好。
祝嘉鱼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却也没太放在心上。萧家毕竟是权贵门邸,门前有车马往来不稀奇。
她正要从马车前走过,却听见马车里响起一道耳熟的声音:“阿瑜。”
祝嘉鱼的脚步顿住,侧头望去。
秋风吹动帘帷,露出少年郎君华贵如美玉的一张脸。
祝嘉鱼惊讶:“卫大人?”
她在玉京城里没听到半点风声,还不知卫清楼已经回来了。
她看着卫清楼,觉得他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这种变化并非是衣着或是相貌上的变化,而是他整个人的气质,从眼神到面上的神情。
他变得内敛而平和了,以往面上总带着张扬的笑意,如今却只是淡淡地笑着看她。
在绥平初见卫清楼时,他是仿佛一江春水般的人物,春水浩荡,江边生长芙蓉芦苇,春来樱桃红,夏至芭蕉绿,到了秋冬时节,便有寒鸦瘦梅,白雪倾覆。总归一切都分明,恩怨情仇、喜怒哀乐,都分明。
而如今的卫清楼,却更像一汪深潭。幽深的水面上风平浪静,水下却有湍急的暗流与尖锐的礁石,不能容许有任何人亦或者船只到此驻足航行。这汪深潭沉默地存在着,吞没下飞蓬飘絮,也吞没下一切的颤栗与悲哀。
卫清楼浅笑着颔首:“偶然路过萧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他笑着,眼底却隐有疲惫。
在祝嘉鱼离开淞江之后,淞江城迎来了新的县令,名唤沈召。今年已经四十八岁。
他有报国之志,也有凌云之才,可惜一直仕途不顺,这些年来不断地被迁官,被调职。不断地从一个县的父母官做到另一个县的父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