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余的异样是被白妃先说出来的。
当时奶妈说小皇子犯困了,白瑛便准备抱着孩子告退,然后转头看下方的金玉公主座位。
“哎呦,楚王殿下也犯困了?”她笑说。
四周的人都看去,果然见李余闭着眼半躺在侍女怀里,面色泛红,嘴边带着笑,侍女有些慌张羞涩,但又似乎不敢推开他。
与侍女嬉闹在私下倒也没什么,但皇宫大宴上实在是不雅。
皇帝皱起眉头,站在皇帝身边的几位贵夫人和女子们也眼神交流,避开视线。
金玉公主似乎这才发现,也皱起眉头,但又看着白瑛,不悦说:“不过是多喝几杯酒,有些醉了。”
这也是公主的脾气,不允许他人指责。
按照先前,白瑛肯定不会再多说话了。
毕竟连皇后都不敢惹金玉公主。
但此时或许是白瑛抱着小皇子被挡住了视线,没有看到金玉公主沉下的脸,犹自笑着,说:“楚王殿下的酒量可不大啊,听说在楼船上千杯不醉呢,陛下,看来是皇宫的酒太烈…..”
听到这话,四周的人更是神情复杂。
李余被唤做上官月的时候,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不仅自己吃喝玩乐,还经营着楼船,聚集一群人吃喝玩乐,横行霸道,名声不堪一提。
恢复身份当了楚王,原本那些做派本可以说是卧薪尝胆故作掩盖等等,一洗前尘博一个好声名,但没想到他竟然又上了楼船,继续逍遥。
这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了,看来纵然是皇子,这么多年跌落泥尘,已经浸染骨髓。
贵夫人们眼神毫不掩饰嫌弃,将原本身边偷偷看楚王俊美面容的女儿们更狠狠警告,女子们纷纷垂下视线。
啪的一声,金玉公主大怒将酒杯砸在地上。
“白氏,你什么意思!”她喝道,“瞧不起他吗?”
殿内的歌舞声,嘈杂声都瞬时变小,无数视线带着惊愕看过来,嗡嗡的议论声旋即而起。
白妃抱着孩子似乎也被吓了一跳,惶惶说:“公主,我,我不是,我没有…..”
她还没说完,金玉公主转头对皇帝哭了起来:“陛下,他从小没有了父母,没有人教养,举止失仪,还请陛下不要嫌弃他…..”
白瑛跪下颤声:“陛下,卑妾不是,卑妾没有嫌弃楚王殿下——”
说着话,怀里的皇子也哭了起来。
场面顿时混乱。
皇帝只觉得头大:“都起来,不过是一句话,白妃,你先带皇子下去。”
白瑛没有再解释,含泪抱着哭着的皇子退了出去。
“行了,你这是发什么脾气。”皇帝再劝金玉公主,“朕怎么会嫌弃他。”
金玉公主坐直身子,声音哽咽:“我不是要扫陛下的兴致,皇子大喜的日子,只是,我也生气。”说罢抬手打了下一旁还在歪在侍女怀里的李余,“在这里你喝什么酒!”
李余被打醒,迷迷糊糊睁开眼,似乎只听到酒字,伸着手去抓桌上的酒杯:“我来敬姑母…..”
金玉公主更气了,打开他的手,唤来人:“把他带下去,让他醒醒酒。”
身后的侍女,以及旁边一个内侍忙过来,搀着还举着手要和公主喝酒的李余,有主事的宫妇引路“殿下来这边歇息。”
一行人在诸人的注视下离开了。
金玉公主拭泪:“陛下,是我也没办法小时候好好教他,如今长成这个模样,丢了皇家脸面…..”
皇帝说:“也就是爱喝酒,年轻人难免,你好好跟他说说,朕看这孩子是个听话的。”
金玉公主叹气,又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陛下,阿余如果成亲,有个贤良淑德的妻子教导…..”
她说着话,视线看向站在四周的人,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小娘子。
这一眼让贵夫人们顿时面色发白,后悔就不该想看热闹,不等金玉公主说完,以不打扰皇帝和公主说话的理由纷纷告退,带着自己的女儿们疾步离开了。
金玉公主冷哼一声,看向皇帝,再次垂泪:“陛下,你要管啊,不能像其他人那样嫌弃他。”
“管,朕自然会管。”皇帝点头说,又劝,“但婚姻大事要两情相悦,不能急…..”
这边皇帝安抚公主,那边白瑛退到了侧殿一间室内。
这里是专供她歇息的地方。
白瑛将怀里哭闹的孩子递给奶妈,带着几分不耐烦:“快点哄睡,别让他哭了。”
奶妈宫女们不敢多言忙忙避开去哄孩子。
王德贵扶着白瑛坐下,递上茶,又给她揉按肩头,笑说:“金玉公主是给楚王下药了吧?”
白瑛嗤声:“这般拙劣的手段…..”旋即又自嘲一笑,“也是,她是公主,不需要什么高明的手段,当年人人都知道是她让人把杜家三娘子推下湖水,谁又能奈何她?杜家三娘子还不是只能嫁给太子,上官驸马跪倒在她的面前。”
王德贵跟着点头,又撇嘴:“娘娘刚才是助力她了,她要感激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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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瑛懒懒笑说:“本宫不介意帮她。”
有一个小内侍从外边跑进来,上前低声说:“中丞说金玉公主选中的是朱家十九娘。”
白瑛哈了声:“她可真敢选,这是舍了李余也要把朱家绑在自己身上,为她所用啊。”
王德贵有些担心:“朱宰相虽然不上朝了,但朝中门生遍布,陛下现在又恩宠公主,万一被她哭闹得逞…..”
白瑛叹口气:“朱家是有些可怜。”对那小内侍说,“告诉中丞,事发后帮朱小娘子一把,让她自尽,保全朱家清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