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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陡然落了地,在心尖上扎得血肉模糊,她扶着黄莺的胳膊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个“不好了”是个什么意思。
她一边急匆匆地往家里赶,恨不得要飞起来,一边问黄莺:“怎么就不好了?这些日子不是养得好好的吗?气色精神都好了许多,早上还喝了两碗粥呢,怎么突然就不好了?”
“是啊,”黄莺小跑着跟在她身后,“早上还是好好的,可是到了下午,老夫人说困了,像休息一会儿,就回房小憩,就这么一觉睡到了傍晚,十姨觉得奇怪,怕她存了觉晚上不困,便去喊老夫人起来,但是怎么喊也不醒。十姨吓坏了,连忙喊了大夫来,大夫说就是突然的事儿,也许……也许就是这几天的事儿,最好的情况估摸着也撑不到开春了。”
童洛锦脚下一趔趄,险些摔倒在地,得亏黄莺手疾眼快地扶了一把。
“大姑娘,夫人喊您回去瞧瞧,老夫人自清醒了便一直念叨着您的名字。”
童洛锦闻言更是焦急,也顾不上体面,提着裙角就往家中跑。
老夫人的房中聚了好些人,就连一向不得老太太喜欢的童温祺都不顾自己尚在病中,也在房门前站着,他风寒未愈,恐过了病气给老太太,便没有进去。
瞧见童洛锦回来了,老夫人挣扎着伸出手,露出一个笑来,道:“我的锦儿……”
童洛锦连忙上前两步握住老夫人的手,喊了一声祖母,便当即红了眼眶。
老夫人道:“生死天定,祸福有命。我乖孙不哭。”
童洛锦摇着头却说不出来话。
老夫人为她擦去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本丰腴的手指也似秋后落叶一般枯槁了,她让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了童洛锦下来。
“锦儿,你是我眼下唯一的牵挂了。”
童洛锦强打笑脸:“祖母放心不下,便一直守着我可好?”
老夫人道:“我是极愿意的,可惜啊,这副身子骨不争气。”
她摩挲着童洛锦的脸,絮絮叨叨地和她回忆起儿时的事情,说她顽皮,和旁人家的女娃都不一样,那时候她就觉得,她家的孙女,定是极有出息的。
“果不其然,我没有看走眼。”
她又道童老爷子与童老爷父子不睦,一家分作两家,她心疼儿子,思念孙女,却碍于丈夫颜面,不敢表露半分。
“锦儿啊,我多想抱着你长大啊,那是那么小,那么软,在我怀里咯咯直笑,我想把你留下来啊。可惜,你不在我跟前,一晃眼都这么大了。”
她说起这么年的委屈与心酸,说起对女儿的思念,说起儿子儿媳的愧疚,说起对丈夫的怨怼,这些年能说的不能说的,被她埋在心里的,全部都说给童洛锦听了。
“有你这个乖巧懂事的孙辈,我知足了。”
珍珠大的泪珠扑簌簌地落,童洛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傻孩子,哭什么?”老夫人道,“咱们那个叱诧风云的童大姑娘哪去了?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在祖母面前,我可不就是小孩子吗?”她虚虚趴在老夫人怀里。
“是啊,”老夫人抚着她的发丝,道:“我孙还是个小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