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文社贵为国内出版行业的龙头之一,文学领域的绝对权威,建社这么多年,其实自己的图书发行渠道并不完善。
这么多年来,发行工作基本都是交给新华书店来做的。
放到二十年前、三十年前,这样做无可厚非。因为新华书店是全国最大的销售渠道,配合上邮局的邮订,几乎垄断了全国九成以上的图书销售,剩下的才是各城市地方书店能经营的范围。
但随着近些年的改革趋势,新华书店在国内图书市场一家独大的情况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各地国营书店、个体书店在不断的蚕食着新华书店的市场,而面对这样的情况,体制庞大却僵硬无比的新华书店并没有任何应对策略,只能看着市场被瓜分。
所以近几年时间,有很多出版社的发行渠道正在不断的丰富,新华书店、地方国营书店、个体书店,甚至是书报摊,只要能卖出书去,出版社才不会在乎对方是什么身份。
跟那些灵活转向的出版社比起来,国文社有着跟新华书店一样的毛病,并没有及时开拓自己的发行渠道。
除了新华书店这个最大的发行渠道,再就是自营的宝文堂书店。
这样的结果当然跟国文社的体制有一定的关系,但更关键的是人。
主管图书发行工作的副社长周兆云还有两年就退休了,工作成绩一言难尽,向来饱受社内同事们的诟病。
发行部的管理混乱和效能低下导致的直接结果影响社里的效益,因此近两年来社里的同事们对周兆云和发行部的意见都很大。
但程早春碍于周兆云资格老,以前也为社里做出过不少贡献,所以也没办法动他。
林为民给程早春支招,突破口就在发行部。
“现在社里群众对于发行部的意见都很大,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让李新带个调查组到发行部蹲点3个月。
先摸清发行部的情况,然后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案。问题处理完毕,调他来我通文社当个副社长。
你看怎么样?”
林为民说完这番话,期待的看着程早春。
“不怎么样!”程早春如同一只老狐狸,眼睛眯了眯,“你们俩不会是跟我唱双簧吧?这边说他要辞职,那边再把他调到通文社。我们国文社少了个干将,你在通文社却多了个得力助手。”
“老程,你这就没意思了!”林为民的表情很是不满,“大家都是一个战壕里的弟兄,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社里的大局着想?李新要跑路,这是我能控制得了的吗?”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程早春也就是试探一下,见林为民脸不红、心不跳,他脸上绽开笑容,“还是你脑子转的快啊,这个办法好。不用占社里的位子,大家肯定挑不出毛病来。李新先去干两年,等老周一退休,他再回来接个副社长的班。”
“现在外面的工资高,我们想要留住人才,只能靠职位了。李新能力出众,平时工作也任劳任怨,提拔他谁也说不出什么。”
“那你去跟李新说?”程早春问。
“你说吧。”
程早春是社长,人事调动他出面去谈才对。
两人商量一番后,便定下了这件事。
程早春又叮嘱道:“这段时间你多留意一下社里那帮年轻人的情况,南巡之后人心思动,千万别让人都跑了。”
“知道了。”
两天之后,李新走进了林为民办公室。
“林老师,社长找我谈话,说让我去解决发行部的问题,只要解决好了,可以调我去通文社当副社长。这是您跟社长沟通的结果吧?”
林为民笑道:“你要走,社里当然得采取点动作,你可是老程的左膀右臂。”
李新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个小兵。”
“怎么样?觉得老程的条件怎么样?”林为民正色问道。
李新的表情严肃起来,说道:“我决定了,还是留下来。”
“那就好。先去给发行部把把脉,年后就调到通文社来。通文社缺人手,你来了正好,我也能轻松一下。”
听出林为民言语中对他的重用,李新感激道:“林老师,这次真是谢谢您了。”
“客气什么?我也是为了给社里挽留一个人才。”
李新的出走未遂只是个插曲,在老人家南巡之后,整个社会的下海潮正在成型,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在未来两年之内形成一股强大的潮流。
随着时间的流逝,1992年的春节一晃而过。
春节过后的正月初七,林为民一大早开车来到了石铁生家里。
李光复的效率很高,只花了两个月时间就搞定了石铁生家的装修。
石父查了万年历,大年初七宜上梁、搬家,所以就选在了今天乔迁新居。
李光复办事很周到,家具都给准备齐了,连说词都提前想好了,他干房产中介,经常得给房子置办家具,给石铁生家置办的家具都是批发来的,七八件大家具只花了不到八百块钱,还给送货上门。
所以,初七这天石家搬家只需要带些锅碗瓢盆和被褥细软过去就可以了。
大早上,石父坐在什刹海小院的屋门口发愁,金台路那边的新家东西都置办齐了,家里这些旧家具可怎么办啊!
林为民见他一脸愁容,一问才知道他愁的是什么。